历史的尘土被风刮过,鸣沙山的沙砾随风飘荡,待风停下,沙砾缓缓落在不知名的某处,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辛艾缓缓的睁开眼,天很蓝,绿树成荫,并不晃眼。
她没死?回到现代了?
赶紧坐起身,低头一看,身上还穿着掉下宕泉河时的那一身红色胡服。
还在前凉?
她内心一喜,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驴车上,看来她是被人救了。
驴车十分简陋,几块简易木板围起来的板车,车上堆满了杂物,她被挤在角落。
此时车停在树下,牵驴的绳子被拴在树上,驾车的人不见踪影。
不知道李暠怎么样了?是不是在为她着急担心?
“咕~~咕咕~”
肚子饿得空荡荡,她不自觉的咬唇,嘴唇已经干裂出血,满嘴血腥味。在车上一阵寻摸,才在角落里找到水囊,狠狠地灌了几口。
她本想下车在树林里找点野果之类的填下肚子,又怕走迷路,只好提起水囊,又使劲灌了几口,先等驾车的人回来。
日光和煦,她靠在车架上,体力还未恢复,坐了一会儿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来了,她瞬间打起精神,远处确实有位老翁,拎着一只打死的野兔子走过来。
“哟,昏睡好几日,终于醒了呀!”
辛艾下来驴车,对老翁行了大礼:“谢老翁救命之恩!不知老翁姓名?”
他摆摆手道:“老朽崔勇,只是顺路捡了你,当不得救命。”说着他往驴车上翻找了几样工具,“我先收拾了这只兔子,填饱肚子再说。”
辛艾点头,坐在一旁看他处理兔子静静观察,不出声打扰。
崔勇一身粗布麻衣,花白的头发随意扎起,背脊挺直,杀兔子的手法娴熟,可见是经常在外生活的人。从他的动作架势来看,应该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她看过李暠打拳,他们有共同特点,下盘很稳,站着的时候会不自觉的使用一些武功步法。
等他收拾得差不多,闲暇的时候才问道:“崔翁,不知您是在何处捡到我的?”
她琢磨,自己是不是被河水冲到哪个岸边,如果老翁没走太远,她还能赶回去。
“秦州渭水河边。”
???秦州?秦州不是在天水郡吗?
她怎么会去了天水?
“小娘子可有家人?”崔勇问道,“老朽着急去京兆,小娘子若有家人,可去信叫家人来接,或者待老朽办完事再送你归家。”
“京兆?长安吗?”辛艾皱眉,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崔勇点头道:“小娘子是哪里人?”
“妾身乃敦煌李辛氏。”
“敦煌?那沙州离得可远,你孤身一人如何去了秦州?”崔勇转念一想,她夫家姓李,自己姓辛,而这一身衣服,和随身挂的那块玉佩,都非俗物,秦州又在陇西,于是大胆问道,“敢问小娘子夫家可是陇西李氏?”
辛艾使劲点头,既然知道李氏,那回头送她回去必定没有问题。
“小娘子可认识河东节度使辛云京辛大人?”
辛云京?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让她想想……等等,节度使?
他叫长安为京兆,叫敦煌为沙州,前凉没有人会这么叫,辛艾试探道:“崔翁,我不小心坠河,大约是撞到脑袋,有些事情记不太清,近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好似忘了件重要的事。”
“你若是陇西李家妇,自然是有大事的,”崔勇附在她耳边小声道:“玄宗、肃宗相继崩逝,李氏族内乱套……”
辛艾惊得长大了嘴,玄宗?肃宗?她在唐朝?
这是什么鬼?没留在前凉就算了,死一回好歹的弄回现代也行啊!她为什么会来唐朝???
穿越到前凉没赶上好时代,四处战乱就罢了,好歹敦煌地界偏远,还算安定。这……唐玄宗都已经死了,怎么到唐代也赶上混乱时期,她不会又在这里待几十年吧?长安可不会跟敦煌一样有家人护着,是个世外桃源!
欲哭无泪。
辛艾使劲揉着额头,抬头看着天,打断了崔勇的自言自语:“我们如今到哪了?”
“已经过了岐州,天黑之前便可进城。”这个进城自然是指的进长安城。
辛艾一时之间哭笑不得,摔落之前还在敦煌看洞窟,掉下来之后没几个时辰又能见到最辉煌的长安城,她也不知道这是好运还是霉运。
想到李暠,她咬着嘴唇,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内心彻底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