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之上，位居青铜长桌首座的‘愚者’克莱恩有些头疼。</p>
格罗塞尔是他的信徒，所以他特地让格罗塞尔在白银城探索小队进入巨人王庭时做了一次祈祷，然后利用对应的深红星辰和‘海神权杖’，将视野扩展到周围一定距离内，以此观看‘直播’。</p>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种依靠祈祷光点‘察看’的方式没办法维持太久。</p>
这和他本身的灵性无关，是这种联系自己会消退，顶多能维持三刻钟。</p>
当然，在克莱恩的设想中，三刻钟其实完全足够。</p>
毕竟克莱恩不打算让格罗塞尔和白银城探索小队发生冲突，只需要散播他的尊名就行。</p>
而在原本的计划里，应该是格罗塞尔提出‘只有信仰愚者才能离开’的要求，紧接着白银城众人经过短暂的内心挣扎选择妥协，继而返回白银城宣传‘愚者’的信仰。</p>
可他没想到白银城首席不按套路出牌，居然直接承认了自己对‘愚者’的信仰。</p>
这完全出乎克莱恩的预料，因为他对这位首席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上周在对方晋升序列3的仪式上，为他提供了一定的‘祝福’，仅此而已。</p>
他根本没指望对方会这么容易信仰自己，更没想到他会在一直信仰‘太阳神’的白银城居民面前，这么坦荡的承认自己的‘信仰’！</p>
克莱恩能理解白银城首席想要离开神弃之地的迫切，可他的行为依旧在事实上打乱了克莱恩的计划。</p>
而克莱恩之所以会这么做，倒也不是他有意刁难白银城，主要还是不得已而为之——</p>
他需要借助白银城离开神弃之地的奇迹成为序列2的天使，换言之就是他需要足够多的锚！</p>
事实上，不管哪一条非凡途径，都是序列越高，疯狂与非人的倾向越严重，这会逐渐超越本身的人性，必须依靠外在的锚帮助才能维持足够的平衡。</p>
正常来说，序列4和序列3时，这种情况还不是那么明显，而到了天使层次，即使有足够的锚来‘固定’，也会时不时陷入阴暗，负面，异变的状态，必须独自忍受和对抗，等待缓和。</p>
这就像一个神圣庄严的存在，平时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能回应你的祈祷，与你正常聊天，甚至开几句玩笑，但某些时候，却只能躲在黑暗的房间内，藏于阴影中，撕掉表层皮肤，露出阴鸷的一面，展现种种疯狂的迹象！</p>
到了序列3，已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神灵，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回应祈祷，也就需要一定的锚。但因为还不到天使层面，锚未必是信徒，可以用别的事物替代，比如生命中那些鲜明的，有神秘学意义的烙印。</p>
而克莱恩就是这么做的，他之所以到现在精神状态还不错，没有人格分裂，没有无法遏制地变得冷酷和可怕，这是因为‘古代学者’在历史中的烙印就是他的锚点。</p>
可序列3可以，不代表序列2的天使也可以这么做。</p>
序列2的天使无法取巧，其‘锚点’必须是足够多的信徒。</p>
这也是为什么神明都需要传教的原因，信徒是神灵的锚，一个信徒是一个锚点，在这方面，一个贵族和一个贫民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没谁更高贵，没谁更低贱。</p>
从数量上看，七大正神教会的信徒都是以千万计！</p>
而哪怕只看那些隐秘组织所信仰的‘邪神’，其信徒至少也是以万计，甚至数十万计。</p>
而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在晋升序列2的过程中失控，克莱恩就必须在晋升之前拥有足够多的锚。</p>
但他又不可能在北大陆大肆传教，一来没有那个能力，二来也没有那个时间。</p>
北大陆的民众都知道不能随便信仰邪神，尤其是那些不知道从那个犄角嘎达翻出来的邪神。想要在北大陆堂而皇之的发展信徒，必定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并且，这需要有组织有预谋的传播信仰。</p>
但克莱恩缺乏必要条件，他只有一个人，做不到大规模传教。</p>
当然，他也可以发动塔罗会其他成员帮忙传教，但这完全是舍本逐末。</p>
这样做不但未必能有多大效果，而且必然会让‘正义’小姐他们信仰着‘愚者’的事实暴露，继而让他们在原本的教会和信仰中难以立足。</p>
当然。</p>
克莱恩还可以选另一条路——那就是放弃用信徒作为锚点，而是以‘初火’为锚点。</p>
格罗塞尔就是这么做的，所以哪怕他一个信徒都没有也可以顺利晋升为序列2的天使。</p>
但这条路同样不可行。</p>
格罗塞尔可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的极限就是序列2，余烬不指望他成神。</p>
所以给予了他最大程度的便利。</p>
但克莱恩不一样，他是注定要登上序列0的宝座，注定要成神的男人！</p>
而想要成神，传统意义上的步骤也一个都不能少。</p>
而在这其中，以信徒作为锚点无疑是至关重要的。</p>
而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克莱恩究竟有没有足够多的锚点？</p>
“我现在的‘锚’够用吗？”</p>
克莱恩低声呢喃，心里有些没底。</p>
理论上其实他的锚还不少——塔罗会的成员都可以算他的信徒。虽然数量有些少，并且大都跟狂信徒不沾边，但至少也是个中等虔诚。</p>
而除此之外，他还有三部分主要的信徒来源。</p>
第一部分是那些零散的无知青年。</p>
这部分信徒源自于当初极光会散布‘愚者’尊名的行为。</p>
极光会的本意是想要借此找出‘愚者’的信徒，但却适得其反。</p>
‘愚者’尊名的大肆传播，让不少追求标新立异的无知青年选择向‘愚者’祈祷。</p>
当然，克莱恩从未回应过他们的祈祷，所以这部分人只能算浅信徒，能有多大作用根本不好说。</p>
第二部分则是‘海神’卡维图瓦的信徒，这也是数量最多的那一部分。</p>
这些信徒一直都信仰着所谓的‘海神’，但‘海神’现在是克莱恩的马甲。</p>
所以这些人也算是克莱恩的信徒，在某种程度上也能算是‘愚者’的信徒。</p>
而第三部分，源自亚伯拉罕家族。</p>
‘门’先生亲自出面，动员整个亚伯拉罕家族信仰‘愚者’，其号召力不可谓不强。</p>
所以虽然时日尚短，但亚伯拉罕家族成员对‘愚者’的信仰却无比‘虔诚’——虽然依旧谈不上什么狂信徒，但其中却有不少的虔诚信徒。</p>
这三部分的‘信徒’加起来，起码也有数万人。</p>
但克莱恩依旧觉得有些不保险，否则也不需要将白银城发展成自己的信徒。</p>
因此，当科林提出要求时，克莱恩反而有些纠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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