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怎么有空进宫游玩?”碧溪记得这位公主已经下嫁,很少回京城。·
襄国公主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许久不见家人,甚是想念。”
此话不用猜也知道是假话了,如果她想念家人,她应该乘坐马车去找她的几位姐姐,她来皇宫只能说明她想找杨广,找杨广是因为她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她身为公主,本身便有一定的权力,连她都解决不了的,只能是婆家那边的内部矛盾。
“皇上外出巡防,近日只怕不会回宫。”杨妃补充一句。
襄国公主点点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岭南萧家,原以为他们都是谦谦君子,谁料到,都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公主幽幽说道。
碧溪与杨妃互视一眼,俱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碧溪疑惑的是,公主竟然天真到认为萧家人是谦谦君子,难道她不知道人都是有两面的吗,事关自身利益,谁又能守住本心?
“这群贼子反了天了,胆敢欺负我们公主!”杨妃气冲冲的说道。她因为其父亲的关系,自小便经常进宫游玩,早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皇宫里的皇子公主自然被她当做家人。
碧溪用胳膊轻轻碰了碰杨妃,示意她少说话。公主如今是萧家的人,当着公主的面骂萧家人,回头公主与驸马和好了,说不定还要怪她们侮辱萧家人。
“公主莫生气,咱们都是女人,有什么心里话,不妨说出来,咱们也好帮你出出主意。”碧溪见她神色憔悴,心里也是十分不忍,她可是公主,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哪里就沦落到受萧家人欺负的境地?
襄国公主点点头,随她们一同进入凉亭。凉亭中已经摆上了葡萄和西瓜。点心和瓜子,三人分别落座,只听襄国公主缓缓说道:“前几****去镇山伯家做客,回来听说别人送来一些稀有吃食。·老太太全部给了小叔家的儿子,莺儿就在旁边,她却不肯分半点给莺儿,我气她看轻我女儿,便将女儿抱回。不让莺儿去老太太屋里,她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一日功夫便说的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此事,驸马也因此对我冷嘲热讽,我气不过,便同驸马吵了一架,身边的丫头没个轻重,将驸马打伤了。”
碧溪剥了颗葡萄放入口中,心里暗想:公主毕竟是公主,就算下嫁了。也敢殴打丈夫,难道她没看过女德女戒?这可都是要求女子顺从丈夫的书籍,皇后总让别人看,怎么没让自己的女儿看呢?
“太过份了,就算莺儿是女孩,那也是金枝玉叶,他们竟然敢慢待莺儿,真是岂有此理,简直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公主放心。皇上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杨妃义愤填膺的说道,好似受欺负的不是公主,而是她本人。
公主感激的拉住杨妃的手,大概是因为找到了可以诉苦的人。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上——
“所以啊,千万别让女孩远嫁,以前在京城,谁敢对我不敬,哪怕是骂我一句。也是要在大牢里度过余生的,如今那起子小人竟然如此对我,我让她们陪我玩牌她们不肯,她们几个私下里玩牌也不叫我,还到处与人说我没牌品……”
碧溪吃惊的看着正在抹泪的公主,心里哀嚎道:天啊,这也太矫情了,为这么点小事就哭成这样,这让历经磨难的人情何以堪?
打牌不带她,她哭,不给她孩子吃东西,她哭,好的绣娘被妯娌抢去了,她也哭,喜欢的胭脂没买到,她也哭,戏园子关门了,她也哭,陪嫁的厨娘死了她也哭……
碧溪只能说,她的不如意,完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太可怜了——公主您别伤心了,小心哭坏了身子——”杨妃也跟着一起抹泪,碧溪看着几乎要抱头痛哭的俩个人,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这也叫可怜?这也叫惨?这俩人实在太天真了,真正可怜的人是不会揭开伤疤给别人看的,掀给别人看,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罢了。
“刚成婚时,驸马对我是言听计从,现在呢,经常是半夜也不回来,他宁愿在外面喝酒也不回来,有时候还去青楼玩乐,他说他只是去应酬,鬼才信……”
碧溪不由的开始同情驸马,被逼的宁愿在外面喝酒也不回府,这是被逼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啊。
“驸马太过份了,家中还有妻儿,他怎么能在外面饮酒作乐!”杨妃恨恨的说道。
碧溪有些佩服杨妃的不辨是非,此事明明是公主太矫情,怎么就成了驸马的错了?照这样看来,驸马被打也是他咎由自取的了。
不过,藐视公主就等于藐视皇上,藐视皇上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是,他能当上四品官,还是靠我,我不下嫁于他,他能一步登天当上四品官?……”
“驸马太不知好歹了……”
公主与杨妃一唱一和,从晨间聊到正午。碧溪开始怀疑,她们到底还有多少苦水要倒,怎么好像话永远也说不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