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摇头,“不能完全确定,但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叶家前不久内讧伤了很大元气,而且他们虽财力雄厚却没有太可靠的背景。卫家却不同,卫家的老太爷可是老革命,虽然他不在了,但小辈们也受了庇荫。”
厉元武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弄清这件事之后,便又安慰老爷子说:“吉人自有天相,老爷子您可得保重身体。”
老爷子下意识去看了眼右护法,却见右护法稳稳地抱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却还是静不下来,这着实让他的心又向上悬了三分。
右护法心绪不宁,总觉得脑子里有根弦绷得特别紧,而且是越来越紧,好像随时都会断开。他不确定注入黎非然体内的液体是什么东西,可万一是连他们教主都解决不了的呢
这是自上一世厉云天八进九失败之后的第一次,右护法觉得他无法掌握事情走向。
半个小时后,老爷子给方家二舅打电话寻问了儿媳妇儿的情况,确定那边还在手术室,便又问右护法,“真的不能上去看看”
右护法手心里已然握了一把汗,但还是坚定地说:“不能。”
厉元武还算沉得住气,没问什么,但是从他的表情上看来,他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老太太跟张圆圆早已急得团团转,老太太几次都想揪住右护法的衣领子问他自己的孙子到底去了哪儿,但她终究忍了下来。
她不想给孩子们添麻烦,却不知这时,正在楼顶某间总统套房的黎非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黎非然睁眼后第一个看到的是厉云天,厉云天这会儿就坐在他对面,两只胳膊伸直,手掌竖起抵在他的胸前,唇边挂着一道鲜红色的血液一道白色的气流将他们围成一圈,极速运转着。
“云天”
“黎哥哥”厉云天堪堪笑着说:“你终于,终于醒了。”
“你怎么了你”发现厉云天面色惨白,气息弱得可怕,很有可能是给自己疗伤才导致如此情状之后,黎非然猛地要起身,“你撑住,我去找阿右师”
“别去”厉云天用了大喝的语气,声音却小得费很大劲才能听清,他说:“黎哥哥,别、别去。”他的手无力地落下来搭到了黎非然手上,“你听我说。我、只怕是不行了,你、你让我再看看你”额上的汗顺着他的脸滑落下来,落过他的眼睑,湿润的液体挂在他的睫毛上,让他布满血丝的眸子看起来好像在哭。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哭了,两行清泪混着汗水,从未有过的狼狈。他整个人颓败地倒在黎非然的腿上,声音变得极其微弱,“要照顾好自己和、和孩子,还还有,我其实也很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
“云天”黎非然抱住厉云天的头,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都慌乱起来,“云天你、你别吓我,云天,快醒醒,宝贝你别睡,你你是不是生哥的气了来人快来人,阿右师父”惊恐与悲痛交织的声音响彻整个顶层,黎非然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他只记得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但是停止起伏的胸口却残忍地告诉他,他喊的人,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他不会再兴奋地告诉他婆婆送了他一百万头猪,也不会再坐到他面前让他帮忙吹头发,更不会突然出现在公司里笑着告诉他,他想他了
右护法把手搭在把手上许久都没有推开门,所有人都在问他又在等什么可当他把门推开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会再问这样的问题了。
黎非然听到门声甚至没有抬头,他抱着厉云天,将脸贴在厉云天的额头上,明明脸上都湿了,但语调却出奇的平静。他就像在给自己熟睡的爱人讲故事一样,只不过这个故事里总是只有那两个字。
云天
厉元武是第一个出声的,明明是一说话就自带回音效果的人,此刻却也问得极其小心翼翼,声怕吵醒他儿子似的说:“非然,云天他怎么了”
黎非然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厉云天,终于无可抑制地失声痛哭起来,原本总是挂着一丝温柔浅笑的脸被绝望所替代。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最在意他情绪的人,此刻却对着他的眼泪如此漠视。为什么明明昨夜还在他怀里情深意切地凝视着他笑,如今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他,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就一眼,只是一眼而已啊
他此刻的愿望如此卑微,可为什么,怀里的人却再也感觉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