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梦当中,她偶尔还会浑身颤抖,不能自己。
车子开到了家门口之后,唐俊将熟睡中的我的养母背到家里的卧室放下,轻轻的盖上了被子。
关上卧室的门,唐俊说道:“我打电话给江城的医院,他们说易凌轩在做一个课题实验,怕我们打扰他,不肯让他来听电话……”
“爸爸的情况,我……我也说不好。虽然有些地方转好了,可是病变的地方依然存在。况且他体内有阴气,阻挠了运势和病情的好转。”我并没有直接说,这件事情非要易凌轩来不可。
言下之意却是这个意思,伤害我父亲的是鬼面童。
让普通的医生去看,根本看不出来真正的病因是什么,等到劫运符的作用过了以后。我的父亲依旧面临着生命危险,眼下无论如何也要联系他。
唐俊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才摸了摸我微红的侧脸问道:“小妹,四哥不该打你,还疼吗?”
“四哥,是我做错了,对不起。”我搂住了唐俊的腰,眼泪又落了下来,“我打算明天去一次江城,把他请过来,再不行,就走时间坐标。我真的不能没有爸爸……”
“可他只是你的养父。”唐俊有些为难,他单手搂着我,单手夹住了香烟,眼中是一丝纠结,“你即将临盆了,我的意思就是,你在南城待产,哪儿都不许去。”
我紧紧闭上了眼睛,耳侧聆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四哥,我求你了。”
“小妹,我再也不能容你任性了。”唐俊终于强硬起来了,双手摁住我的肩膀,冷冷的看着我的眸子,“我去江城请易凌轩,你给我老实在这里呆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仅仅是你的孩子,还是唐门最后的希望。”
“你去?”我看着自告奋勇要去江城的唐俊,再次把他搂住,欣喜的喊道,“四哥最好了,我最爱四哥了。”
“小妹,我不是最好的。”他轻轻的搂着我的后脑勺,忽然就说了一句,“要是唐任,唐仕他们都还活着,他们会被四哥更宠爱你的。”
听到死去的这几个哥哥,我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心口好像郁结了什么东西,深深的压抑着,想发泄却无法发泄出来。我的这些亲人在我的七岁那年的那场浩劫中,永远不能回来了。
我和唐俊其实还背负了,那些人死去后的重担。
冷不防唐俊将我打横搂起,在房子里转了几圈,找到我的卧房将我放在了床上,“小妹,快睡吧,四哥一定会把易凌轩叫过来给你养父看病的。”
唐俊帮我把鞋脱了,一副马上就要离开的样子。
“四哥,你明天一早再出发,好不好?”我拉住唐俊的手腕,突然很舍不得他。
脑子里却想着唐任他们带个我的记忆,小时候,他们总是欺负我。可是其中不乏有欢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样的记忆,是又甜又酸又涩。
“小妹,四哥会在这里守着你睡着的。”唐俊坐到了床上,身子靠着床头。
一只脚屈膝,一只脚平放。
房间里没有开灯,不过窗外的路灯很亮。
我看着唐俊的侧脸,一下子把唐家所有兄弟姐妹的脸孔都回忆起来了,我们唐家人的确都长得很像。
我问他:“成叔的魂魄都找到了,那……那唐任他们的魂魄,是不是也都还在。”
“四哥不知道,也许都转世了吧。”唐俊点了一根烟,默默地抽起来,他变得很安静,整个人身上都是忧郁而又冰凉的气质。
他和我一样想都会想念那些被鬼帝杀死的亲人吧?
我看着他抽烟,火星明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整整一晚上的折腾,让我格外的疲惫,一睡之下醒来日头都偏西了。看到日头偏西,额头上都是汗,因为我不确定在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连忙起身光着脚丫子,就跑到了我妈妈的卧室。
她也在睡觉
我心头感觉到一丝不对,能像我一样一睡睡到下午的人,应该不多了。我感觉按照正常情况,她中途应该会醒过来才对。
我走了过去,推了推她,“妈妈。”
“嗯……嗯……”她挣扎了一下才睁开眼睛,脸上带着一片红晕,问我,“几点了,该去医院看你爸爸了吧?”
“等等。”我用手摸了摸养母的额头,“妈,你都发烧了,爸爸在医院没事的。你先躺着,我去拿体温计。”
“我发烧了吗?头是有点晕。”我妈妈大概是晚上在病房外守夜,所以才会伤了风发烧了。
我拿了电子温度计,在她耳上测了温度。
39.5度。
这可是高烧,弄不好可是有后遗症的。
我立刻倒水,准备退烧药,让养母先吃下去。她吃完以后,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只能试试退热贴。
最后,我实在担心她的情况,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开运符。
本来我用过一次劫运符,再用开运符只会雪上加霜,可是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许多。反正,虱子多了不咬,唐俊也不在这里。
没人会管我。
忙完这些,我又去厨房煮粥。
煤气炉正对的方向是一扇窗,窗上还有绿色的纱窗,这时候纱窗开始隐隐抖动。一股阴凉的风吹进来,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我关上煤气,退后了一步。
有不干净的东西就在这附近,而且阴气还很重。
突然,惊悚的脸庞就出现在我的脸面,那张脸上连一块好批都没有。五颜六色的皮肤通过了针线缝在一起,它头戴护士帽,眼窝里没有眼珠子。
抬起尖利的爪子,就往我脖子上掐。
电光火石之中,我也不是吃素的。
掌心抬手就是一个掌心符封鬼符打出去,将这张恐怖的面容定格在了一瞬间,我盯着它脚步也往后退了许多。
我盯着这只被我封住的,身穿护士服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费解,“你不在时间坐标里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它被封鬼符封住了,浑身动弹不得,但是我没有封住它的语言能力,“当然是杀你难道还留着你不成?”
我这就有些不懂了,它是那家废弃医院的鬼护士,和我没什么交情。但是我和唐俊在时间坐标里走了好几次,也算是打过几次照面了。
我又没欠她什么,它为什么回来杀我?
此时此刻,纱窗上破了个大洞,破洞的边缘还冒着黑色的阴气,格外的诡异森然。
窗外面刚刚月落西山,黑暗笼罩着大地,路灯还未亮起来。
这段时间,应该算是这附近最昏暗的时候。
周围的野猫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一只黑色的轻灵如猫的黑影从旁边经过。不过那块黑影虽然身姿矫健,可是身材却十分的肥硕。
等它的大脸出现在破洞的外面的时候,我才看清楚,这只姜黄色的大猫。
它是只水葫芦猫,当初月灵金瞳猫果果呼朋引伴,叫来帮手的时候。这只水葫芦猫,亦在其中,而且还是群猫中最凶的一只。
等着俩大眼珠子,对我就这么凶戾的喵叫了一声。
我在这片安静和阴凉当中,被生生的吓了一跳,这只老猫发了什么风,居然跑过来冲我凶叫。
本来还以为它会有下一步动作,一眨眼那个肥硕的身影有钻入黑暗中了。
这猫和我的果果关系匪浅,它这时候出现,绝对不是闲着无聊。
实在警告我吗?
也许今晚,会遇到强敌。
“是紫幽派你来杀我的?”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那家废弃医院被紫幽占领了,里面的魂魄想来也都要听命于他。
可是紫幽为什么现在非得要杀了我才满意?
我并没有阻挠他跟宋晴,也没有和他对抗的实力。对于紫幽来说,我只是他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蝼蚁。
也可能是观用投胎的事情泄露出去了,谁会说呢?
当时在场的,全都是和这件事息息相关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说出去。不,也许是我想的复杂了,观用这件事情一旦被紫幽知道。
他雷霆怒火之下,一定会来亲自找我,而不是找鬼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想到这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鬼护士被封鬼符封住了,可是嘴角依旧是扬起了诡异的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现在是医院的院长。唐小姐,你今天逃不了了,你以为来杀你的只会有我一个吗?”
倏地,周围的空气气压一下变低了。
阴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迎上来,因为刚才是傍晚,我没想过要开灯。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真的是漆黑一片。
在这片黑暗当中,无数穿着病号服的恶鬼。
身体里冒着黑色的阴气,一步一步朝我走来,还有一些是穿着军装的,古代战甲的……各种各样鱼龙混杂。
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时间坐标里本来是比较强大的存在,才可以出来两个小时。一般的鬼魅是绝对不可能出来的,所以阳间和时间坐标才没有那么多的关联。
现在,它们居然都可以出来了。
只有恐怖二字,可以形容我当下的心情。
脑子里此刻,只有我在卧室睡觉的母亲,千万不能让这些污糟的东西出现在她的眼前。更不能让它们伤害到我的母亲
掌心符损耗元气,没把这些邪祟杀死,很可能的我自己就元气耗尽,被它们在数量上压倒。
好在我把随身携带的符箓都分门别类过了,这一把符箓当中只有攻击符箓,还有一些是在僵尸国度里。我唐大师亲手画的,威力是可以带有群体伤害的。
我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的符箓,齐刷刷的扔出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将符箓全都催动了。
符箓催动的一瞬间,周围是白光大起。
劲风一起,吹得是锅碗瓢盆定当作响,黑色的鬼物摧枯拉朽的就全都灰飞烟灭了。鬼物在死亡的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惨叫充斥了整个屋子。
一次性扔出去太多符箓,也耗损了不少精气,站在原地缓慢的喘息着。
周围的空气依旧那么冰冷,不断的有鬼物源源不断而来,虽然并不值得一杀。看着也叫人头皮发麻,杀的手都软了。
时间坐标里的鬼物全都出来了,并且被我杀死了,那必然会产生影响的。如果凌翊在这里就好了,至少能压得住局面。
他……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眼前就出现了一道黑影,拿道黑影和别的厉鬼截然不同。随手一挡,就能把我扔出去的符箓挡住。
我往厨房外面退后了一步,竟然是守着那紫发少年的黑脸鬼,“是你”
“是我”它冷然看着我,黑色的手臂一挥,那些来送死的鬼全都退散而去,“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强了,圣主还当你是个废物,找了这么多鬼魂来送死。”
“为什么要杀我……你们圣主?”我用了一个倒装句,大概是还不习惯叫紫幽圣主,“我是宋晴的朋友,也帮助撮合过他们,他没道理……”杀我。
到了关键时刻,我使劲装孙子,这个黑脸鬼太强大了。
黑脸鬼阴测测的笑了,“圣主想杀的不是你,是你肚子里的阴胎,将来他可能是圣主的大敌,自然留不得你若愿意堕胎,倒是可以留你一条命。”
原来是这样
刚才在脑子里猜了半天,全都是错误的答案。
紫幽还是怕有人的实力强大,会阻挠他的计划。
我眼珠子一转,已经从口袋里抽出了那张能够弑神的符箓,心里默念长断的道家真言吟唱。
手腕却被黑脸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没有缘由的内心就受到干扰,完全念不下去道家真言。
是心神,被某种阴气干扰了
我心慌一片,它冷厉道:“念咒是没用的,闭上眼睛,很快就会死的。”
“不要”我大叫一声,心头念了一段佛经把它震开。
转瞬却发现佛经,道家经文通通被它身上的古怪的阴气干扰的完全没有办法念诵,心神更是一片你的凌乱。
想要逃跑,身子就跟灌了铅一样的沉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真的要被这么个黑脸鬼害死了吗?
我有些绝望,阴风袭来,却感觉是一袭黑色的衣袂护在我的身前,那人声音冰冷,“黑鬼松开她少主人看中了她腹中的孩子,你不可以杀她。”
“别以为你是阴阳代理人,我就怕你,让开。”黑鬼愤怒的咆哮了一声,阴气从它嘴里喷薄出来,好似要把周围的空气也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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