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这鬼老头找了半天的孙女,居然是张晓甜。【】
几天之前在解剖课上的时候,虽然是我主刀的这个怪老头。可张晓甜也在啊,那老头怎么不急着相认这会子鬼老头就跟个老色狼一样,伸出了布满了老茧的手掌,抚摸张晓甜的侧脸。
诡异的发紫的唇,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亲爷爷太激动了,张晓甜被摸的浑身打颤,一屁股从椅子上滑下去。那种椅子是翻盖式的,没人坐的的时候,会自己动合上。
这一下,发出的动静可不小。
讲台上的讲师是我们学校的老牌教室,光着个大脑袋,脸上的老花镜比啤酒瓶还厚。他也被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瞬间苍白了一下,后来发现只是后排的同学跌倒弄来的动静。
于是故作镇定的,扶了扶眼镜,把视线看过来,“后排的同学怎么回事坐的好好的怎么掉下去了谁过去扶她一下你们这帮学生,将来可是要帮派出所办案的,一点都不稳重。”
张晓甜旁女生起来扶了一下张晓甜的胳膊,她就跟烂泥一样,软的都要站不起来了。尝试了好几次,张晓甜才扶着桌子咬牙站起来。
刚站起来,就看到那个老头满脸褶皱,苍白而又诡异的脸。
张晓甜被吓得脸色都发青了,抓紧了她放在桌面上的课本,没命似的飞奔出去了。
“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藏了我孙女,还想跑”那个鬼老头倒是没有追出去,淡定自若的坐在刚才张晓甜坐的位置,然后幽冷的转过头看我和宋晴,“你们说,对不对啊”
这老头好像一开始就知道,我和宋晴看得见它,有事没事的总喜欢我们两个的意见。这老教授课纪律本来就严明,我和宋晴都没有傻到回答老头的话。
在别人看来,我们俩要回答它了,就是跟空气对话。
老头见没人搭理它,也觉得无趣,低下头继续嘬着烟嘴,唉声叹气道:“这一代的年轻人都没有善心啊,我老头一把年纪了,这么多人都不帮我找孙女。看来人啊,总是需要靠自己的,你们不帮我找孙女,我只好自己去找了。”
人个鬼啊
它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是只鬼,最终的归宿也是幽都,也是醉了。
我一边听课一边记笔记,脑子里想着刚才的事情大概是把几个画面重新串联在一起想,突然一下明白过来了,这老头的孙女根本不是张晓甜
照它话里的意思的说,是张晓甜私藏了这个老头的孙女。
不对
不对
张晓甜的胆子才多大,私藏一个大活人,那可是人口绑架。张晓甜自理能力和经济状况,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再多养一个活人了。
反倒是这几天,张晓甜的阳气好像被某种不干净的东西吸干了,本来就很瘦弱的身板,看着好像又受了十来斤。
整个人气血不足,精血溃散。
在我的心里面不禁起疑了,这个老头要找的孙女到底
到底是人是鬼
我和宋晴两个人同时看了一眼对方,都不敢说出声音,同时用嘴型表达了一个词:养小鬼
原来连宋晴都觉得,张晓甜有养小鬼的嫌疑。
这在普通人的生活中,算是大忌,养小鬼养不好可是会被小鬼反噬的。好一点的也就是运气不好,破财。
坏一点的,可能就成张晓甜这样,小鬼贪心不足,反把主人的精血吸食干净。
明星和富商都很喜欢养小鬼,因为小鬼的存在,可以让人一开始毫不费力的获取到财富和地位。可找鬼借财,发的是横财,拿了多少那可都是要加倍奉还的。
即便如此,明星和富商虽然铤而走险,可毕竟都有受过专业的阴阳先生指点,该如何圈养小鬼。这样就避免了平时被小鬼身上的鬼气和阴气伤到,也不容易被小鬼反噬。
张晓甜自己养小鬼,也没人教她方法,实在太危险了。
不过,在阴阳先生当中,几乎个个都喜欢养小鬼。手头有个小鬼,才好办事,手里头没个小鬼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阴阳先生。不过宋晴的爷爷是没有养小鬼的,老爷子觉得养小鬼有伤天伦,死后是会遭报应的。
可老爷子手里有一只名叫“绣眼儿”的翠鸟,还有一只自称是“太白大人”的臭八哥养着。
那两只鸟,一只可卜卦,迄今为止从未出过错。
一只脾气有点大,吃的都是上等的美味佳肴,喜欢贪杯吹牛皮,自称是太白金星转世。“女儿红”喝多了,就喜欢满嘴跑火车,据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我倒是觉得,有这两只鸟帮衬,可比养小鬼划算多了。
硬着头皮和这个鬼老头,呆在一间教室里上完课,都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大家都赶着去食堂抢头菜,有些受欢迎的菜不早点去抢,很快就会被先到的同学抢光了。可我和宋晴还得去宾馆退房,搬行李去新的宿舍里边。
因为张晓甜是我和宋晴的新舍友,我和宋晴还商量了,等到了宿舍里一定要问一问张晓甜。她要是真的养小鬼了,就劝她把那小鬼给放了,让小鬼和那鬼老头相认,省的鬼老头总是赖在我们学校的教室不走。
另一方面,张晓甜养小鬼的时间比较短,身上受到的影响也可以慢慢恢复。
等到了新宿舍,才发现张晓甜并不在寝室里面。寝室里空空荡荡的,却挂了几个镜子,在门口处,还斜放了个个简陋的就跟玻璃差不多的全身镜,让人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我不懂风水,但也知道镜子是不能乱放的。
房间里的镜子应该是违背了什么风水原理,让人一进来,就觉得难受的要命。这时间住久了,对身体肯定是有害的。
“这镜子是一个聚阴的阵法,不知道不知道张晓甜在搞什么名堂。”宋晴对于很多阵法都很熟悉,一眼就把镜子当中的玄机看出来了。
她一边摆放自己的东西,顺手就将其中一面镜子扣在说面上。
那种空气当中的压抑的感觉,就好像随着这面镜子被扣在桌面上,消失无踪了。我东西本来就少,很快就收拾完了,帮宋晴那边收拾。
我和宋晴商量,张晓甜大概是受了惊吓,暂时还没回寝室。可她晚上总要住在这里,所以等我们晚上我们收集完天魂,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可以问一问张晓甜情况了。
宋晴也觉得我这个想法可行,不过下午没课,她可得在寝室里好好的睡一觉。我们两个收拾完东西,真的是都已经累瘫了,纷纷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
我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自己在长满莲花的荷花池里游泳。而且这一次的水面上多了好多人头,那些人头从脖颈处被斩落,里面的脊椎骨,还有血管食道一类的东西凸出来。
我知道这是个梦,所以在最害怕的时候,总会敦促着自己快醒过来。
可这一次要醒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刚感觉自己醒过来,刚感觉自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又是在游泳池的底部,可以看到好多荷花和荷叶的花茎,还有游泳池瓷砖扑成的底部有无数的棺材,以及腐烂的尸骨。
这样的醒来,又在梦中的,梦中梦反复折腾了我有三十多次。
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累死了,整个人像是浮尸一样,漂浮在游泳池的水面上。等待着下一次身体下坠,又掉入到另一个梦里。
猛然间,身体感觉掉入了深渊,我睁开眼睛,居然是真的醒了。
外面夕阳西下,已经是傍晚了。
寝室当中一片昏暗,尤其是我床尾的位置黑暗一片,模模糊糊当中似乎看到了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他面对着我,一直站在床头看我。
我想起来,却发现身子好像钉在床上一样动不了了。
他慢慢的靠近,让窗外血红色的残阳落在脸上,那般的清俊不凡。五官被镀上了一层唯美的红纱,唇边带着温和而又魅惑的笑意。
是凌翊。
凌翊垂眸看我,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好像又能动了,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问他:“我我怎么做了这么多梦啊,我快要累死了,你是来救我的吗”
倏地,他的脸又变成了鸷月那张阴柔妩媚的脸。
这可我把我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我浑身都出了冷汗,身子又僵硬的动不了了。这绝对是万恶的鬼压床,我恐怕还在梦里。
鸷月的手抚摸了我的侧脸,略微有些狭长的凤眸一眯,笑得有些妖媚,“想凌翊他已经死了,死在幽都了真是不自量力,身体里命灯都灭了,还敢去幽都送死”
不会的
凌翊不会死的。
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下去,落在了枕头上,侧脸枕在了冰冷的被打湿的枕头上。触感那般的冷,让我的心也变得冰冷而又痛楚。
他掰过我的头颅,单手摁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我当初让你跟着我。你还是选择了凌翊,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我看着鸷月那张越看越女性化的脸孔,嘴里说不了话,只能恶狠狠的瞪他。
当初我要是瞎了狗眼,选了这么个阴鸷狠毒的娘娘腔,才有的好后悔的。只可惜这些话不能当面骂他,否则我非骂死他不可,除了挑拨离间这个家伙就干不出别的好事来。
以凌翊的能力和智谋,我不相信他会在幽都出事。
他说凌翊有事,我便要相信吗
这样也太小瞧我了
鸷月好像怒了,眼睛睁的更大了,就好像金鱼的眼睛一样,“你不后悔凌翊那个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见过他看上哪个女人,况且还是活人。你被他利用了,你这个蠢女人。”
看到鸷月此刻的暴躁粗鲁,就能知道,他平时的优雅和温和都是装出来。
我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去看他,任由他在我耳边胡说八道,他有本事就永远把我留在梦里。我的这个梦早晚要醒来,对于鸷月只要不多加理会就行。
脖子上却突然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似乎是一双冰冷而又坚硬如铁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他下手的力道太狠了,脖子都有快要被拧断了,里面的筋骨都有种被捏碎的感觉。
我在极度缺氧的情况下,整个人都沦陷在痛苦中,肺部和气管火辣辣的都要炸开了。
却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挣扎,只能静静的等待死亡。
耳边还有鸷月愤怒的咆哮声:“你这个女的,是不是傻凌翊死了他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天生便能精通佛法的本事”
我被他掐的根本不能思考,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胸口也好像被压着一块石头。那种压抑的缺氧的感觉,让我有种自己就是一个快要被吹爆炸的气球,胸腔随时都会炸开。
脑子里面已经开始不断闪现,如同走马灯一样的场景。
那些场景都是以前发生在我身上的情况,有我小时候爸爸送我上学的画面,也有坐在简烨自行车后面的记忆,还有
还有和凌翊紧紧的拥抱,他温柔的抚摸我发丝的情景。
但偏偏就是没有我七岁以前的记忆,这些记忆甚至连我到死的时候,最后一秒都没法回到我的大脑当中。
突然,高速旋转的走马灯停了。
就好像在看老式的胶片电影,中间某一帧卡壳了一样。走马灯在我脑子里不再走动,反倒是外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我身边似乎有人在喊我:“苏芒,快醒醒,快醒醒”
猛然之间睁开眼睛,我还很茫然,只是呆滞的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块凸下来的长条状的东西,我想这玩意应该是房梁之类的东西。
古代的房梁比较明显,就是木头做的。
现在钢筋混凝土的房梁,一般会做进天花板里,或者成为天花板里凸出来的一部分。现在的承重墙,也有房梁房柱的作用。
我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却隐约想到“房梁压身”的典故。
小时候,我记得宋晴的爷爷来我们家帮忙看风水的时候说过,人睡的床铺的上方是不能有房梁的。具体什么原理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晚上被房梁压着睡很不吉利。
要么就是会产生穿不来气而情况,半夜被梦魇惊醒。
最倒霉的就是我这种,被房梁压到身体重要部位,就会出现鬼压床。甚至梦中梦的情况,最后被困死在梦里面,给外界形成猝死的假象。
脑子里运转的慢,整个人节奏也变得慢半拍。
半天才发现我的床似乎被一个人推着走,天花板上那根房梁也离我越来越远。离那根房梁越远,我就感觉呼吸越顺畅。
好像是我刚才在最惊险的时候,有人不顾一切的,帮我把床挪了位置,破解了房梁压身这个局。
要知道这个床和不好挪动,有上下两层。
我睡在下铺,上铺没人,可也有个百八十斤的。上面还躺了个睡的跟死猪一样的我,推起来真的是有够呛的。
清楚了情况之后,我揉着麻痹的后脑勺,艰难的从床铺上爬起来。
正在推床的那个人发现我醒了,浑身虽然是大汗淋漓的,却一下就把我僵硬的好像几百年没上油的机器一样的身体紧紧抱住,“苏马桶,你这个王八蛋,你吓死我了。呜呜呜呜我以为你死定了,你都没气儿了”
是宋晴的声音,她哭泣的像是个孩子。用力的将我往自己的怀里搂,就好像要将我紧紧的挽留住在这个可爱的人世间一样。
这般的真情流露,一下就戳中了我内心最最柔软的地方,心底就好像有一股暖流流过一样的舒服。
我拍了拍她颤抖不已的后背,轻声的安慰,“小晴,你怎么又喊我苏马桶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是你救了我不过,我很好奇,这个床铺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这个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自己又陷入了一个别人布下的局,我和宋晴刚搬进来,就遇到这间寝室风水不好。里面的镜子恰好摆成一个聚阴阵,让宋晴随手给破了。
一开始我是觉得,镜子乱放,只是无心之过。
毕竟女生都是爱美的,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镜子该放在哪里这些讲究的。但是现在,就连我的床都是正对着房梁的,说明有人在暗地里故意整我。
是张晓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