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林怀远下葬。
丞相府中,一片凄凉与热闹,大门上挂着白幡,客人来来往往,尽是朝中大臣,面色满是伤心的来客。老管家抹着眼泪迎接客人着,在喧哗的背景中。
除了朝中的大臣,也有许多学子来拜奠林怀远,虽然他们平时与他并不相识,但因为其父亲的关系他们还是颇为真诚地为其感伤,丞相在士人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但平时与林怀远交好的那些纨绔子弟却没有一人现身,也不知为何。
不过来的士人也没有说及林怀远的事,而是提起简从之所做的诔文。
“没想到南宫一派已如此嚣张,竟敢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我等定当为丞相讨一个公道!不如我儒道要被他欺压至何等境地?”
为了丞相,众人皆是一副义愤填膺之态,至于丞相本人呢?他此刻正在旁边的房间里接见一位重要的客人,是他的恩师,现在虽已退隐,但声望依旧不减。
林知水相比之前所见添了一份老态,眉宇间难以抹除的沉痛之色,他恭敬地站在一位头发全白的老者面前。老者看着他,心中也是十分沉痛。
“时局如此,你若是执迷不悟,怕是连自身也无法保全,怀远的死,恐怕就是他们对你的警告啊。”
他依旧恭敬着,却冷笑一声,道:“就此放手,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老者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如剪江山,如画云澜,城中谁人窥见,此处哀声?
徐澄之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也没有下去祭拜,因为早已去过了。林怀远身上多处刀伤,但面色一如往常,只是格外平静,好似睡着了一般。
徐澄之为他送上了一枝花,是他从林怀远身陨之处取来的。清冷零落的花朵,倒是与其死亡十分相衬,去那个世界里,也会有这种花的存在吧。
“你查到谁杀了林怀远了吗?”周行无声出现在徐澄之身旁,问道。
他之所以知道徐澄之在这里,是因为被徐澄之借走的手下今天回来了,向周行报告了徐澄之让他做的事,在一艘船上埋伏,混入其中,套取了一点情报。
“船?”周行捕捉到了关键点。
“是,徐公子好像挺困扰的,要属下继续调查吗?”
“不用。”周行断言道,“他既让你回来了,就表示不需要你了。”
“那属下便暂时退下了。”
然后周行便出来了,听见人们说起丞相府葬礼一事,心想他肯定在那里,过来一看,果然看到了徐澄之。
“查到了又如何。”徐澄之依然看着下面,面无表情,只有话语间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这临安被一张无形大网遍布,林怀远的死亡只是其中一个结点而已,他查清楚了来龙去脉,可谁又是凶手呢,谁都不是,又或许,谁都是?
从之前在丞相府听到的渡船,到第四具佛骨出现在丞相府。围绕着丞相发生的暗中的一切,只是以林怀远的死亡表现出来而已,仿佛微不足道一般。
之前所有的一切好像收束于林怀远的死,可是事情远未结束,在这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