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莲想归想,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才好。
即便去衙门告官吧,可明面上老爷又确实是“命里有此一劫”。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又能告谁呢?总不能告那道士“算的太准”吧?
而且自从老爷死后,姑爷便声称:“老爷往常吝啬太过,从不肯与官府结交。此番突遭横祸,恐怕官府不仅不会帮忙,还会趁机盘剥一笔。”因此主张绝对不可惊动官府,自家草草地办了丧事算了。对此徐夫人倒也是明白的,大体同意了。因此王家人压根就没去报案。
此时即便金莲想要代主人出头,可她一个小丫鬟,又怎么告去。
因此便找上了龙昊,但龙昊听完后却说:“完全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且不说大老爷会不会听你的一面之词。就算他老人家听了,但据你所说,你们家姑爷,呃不,是那个小畜生。第一,并未明言是他杀了你家老爷;第二,即便对夫人有什么不轨的图谋,但也还没有动手。有心无迹,顶多也就算是说了两句不孝的狂言罢了,撑死了打几板子的事。”
金莲闻言默然。
她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是极难的。稻草如何能救命,无奈实在无他法,只好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求捕爷为奴家做主,替奴查清此事,还我家老爷一个公道,更救救我家夫人。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求求您了!”
龙昊赶紧伸手拉她起来,金莲却坚持不肯。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唉,姑娘言重了,永世不忘什么的,我实在是当不起。”虽然也曾想过要“有朝一日权在手,杀尽天下负我狗!”但不是今朝呀。
龙昊苦笑道:“我也不过是个小捕快罢了,这等事,我实在做不了主啊。”
有些盘,可以接,但有些盘......接不动。
金莲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月光映照之下,龙昊见她已是面带泪痕。
转瞬金莲又低下了头:“捕爷曾说,一定帮我的,难道您……”
啊这!咋还赖上我了?
龙昊哭笑不得,心说姑娘你没听明白,我是说能帮就帮,潜台词就是说——不能帮的那肯定就不硬帮。
他温言劝到:“你误会了姑娘,像这样没根据的事情,你们王家又是本县的头号大户,不行……”
金莲听到这话便也止住了哭,她倒不是硬要碰瓷,只是想尽力一试罢了。既然龙昊坚持说不行,她也自觉强人所难,有些羞愧。
正要再作计较时,没想到龙昊却偏偏鬼使神差、固定句式般地接了一句:
“得加钱!”
金莲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一喜,可转瞬间又发起愁来。
王老爷极抠,晚上连蜡烛都不准点,是以王家大院一到入夜便黑灯瞎火的,也因此她才能方便地和龙昊私会。自然,也就不会给她们这些下人多少月钱。连白天“贿赂”龙昊的那些银子,其实也完全是她自己的积蓄。
近五两银子还不够吗,一时之间却又让她到哪里再去找钱呢?不过有路子总好过一抹黑。她正思量着怎么凑钱,龙昊也懊悔自己失言,赶忙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我不是说要钱,其实那就是个梗。算了,你也不懂什么叫梗。总之!我不是要你的银子,你明白吗?”
他连比划带说的讲了一串,金莲自然是不懂的。但是看他一脸急切地盯着自己,金莲突然心头一震!
不要我的银子?
那是要我的…...
金莲的姿色自不用多说,在王家的这些年,没少被人馋过,于是她便瞬间悟了。
没想到自己视作希望的人,竟也是这样的龌龊心思!
她突然觉得无比的委屈,加上这几日里来着急上火、担惊受怕,因此心理防线顷刻崩溃,眼泪便如决堤一般,再度滚滚而出,埋头大哭起来。
龙昊更加慌了,且懵比。
既不知道怎么哄她,也不知道说错啥了。只好赶忙说些“你别哭啦”的片儿汤话。
而金莲在哭了半晌之后终于站起身来,攥着帕子瞪视了龙昊一眼后,便转身欲走。
龙昊此时却福至心灵——前世的丰富经验告诉他,男孩子如果在这个时候自以为理亏,便“知错就改”地放任女孩子走掉,那可就太直男了。其结果必然是彻底的闹掰,成无法转圜的死局。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误会了,必须要出决断!
因此他干脆迈步向前,一把拉住金莲,将其揽入怀中。
“啊......”金莲大叫一声,随即又想到环境不允许,便又赶忙收声。
只听龙昊一字一顿地道:“唉,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