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好笑了?”
作为凡人,他大概还没有看出来,少女是看透了他的命运。他根本不能做个坏人,他没有做坏人的天赋和头脑。想要做坏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的。
听见他天真无邪的问题,少女笑得更加厉害了,她用劫昄伤的手臂挡住。可他还是能够看见她那夸张的笑容。
抽回手臂,劫昄伤说:“你这样笑很怪,别笑了。”
收住笑容,少女伸手换来给他做治疗的人。他们在谈论着自己的事,讲要买什么车,换哪部手机,人生过的轻快得意的很。少女抓着那个人的脖子,他本来在说话,现在像是个张着嘴的标本出现在劫昄伤面前。
手里出现了一把锐利的手术刀,劫昄伤的手举着。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手里有把刀。
“来呀,你可以试试看。”
听她这么说,劫昄伤并不是不知道什么意思,可还是明知故问。
“做什么?”
话说出口,他已经后悔了,一向讨厌做自己认为没有意义的事情。少女并没有对他的问题给予回答。她把那个医师的脖子放在刀划得到的地方。
刀如果划过医师的脖子,并不一定会死亡,如果在主动脉上还得放血几分钟。这里是救治机构,半小时内还有很大几率救活。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更为关键的是他没有勇气下手。他害怕着刀片划开喉管的感觉,即使还没有发生,而且是将要发生在别人身上,他都没有办法动手。
“好吧。我明白你在笑什么了。”
放下刀,劫昄伤说:“我也开始有点想要笑了。”
松开手,少女恢复了原来的动作。医师又和朋友在聊天,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他站在窗户边,一个别人能够听见谈话内容,但是不能伸手够到的地方。他完全不记得,方才所发生的一点也不危险的事。刚才刀片放在医师的脖子上,刀子虽然快的稍稍摩擦一下立刻皮肤破裂,鲜血涌出。可那个人还是安全的就像待在母亲的羊水中一样。
“哼哼哼,你做不到。我老实跟你讲吧,你没有做坏人的才华。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想也是。从前我有听说过餐厅中有人用餐勺杀死人的。当时我不相信。不过后来随着接触人们的时间越久,我发现即使手无寸铁,想要杀人的坏人还是能够做到。不会做坏人的,哪怕手上拿着菜刀、斧头、手枪、毒药还是什么危险的东西,都不会有事。”
“我爷爷以前是伐木的工人,拿着的电锯、斧头都很锋利。也没有见哪个人因此受到伤害。现在可好,禁止携带管制刀具在公共场所,人比以前危险多。”
“是啊,只要他们带危险品就一定会发生死伤事件。”少女说。
“那这么说,我有做好人的天赋吗?”
“没有,你被命运逼着做个好人还不给好处。”
点点头,好像是在说这样啊,劫昄伤肯定了少女的说法。
“说到家里的人,你应该发现了吧。你爸爸他这几天都不在家,需不需要我找他回来?”
“不用了。”
“你不担心他?”
“那个人是花光了整个家族运气的人。担心他也不过是白费功夫。他还好吗?”突然话锋一转,劫昄伤问。
“当然是安然无恙,虽然是被骗到一个地方……”
招了招手,劫昄伤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像是他父亲的事听到这里就好了,不必再听下去了。
打小起,他像个丧父丧母的孤儿活着,要不是爷爷奶奶像是收养条狗般可怜一番,给点钱花。早在多少年前,他出生后就死了,由于吃不到饭。父母都只是会增加他心理负担的人,不会提供帮助,也不会教导些有用的东西。
那简直像是,还没有教雏鹰飞,就一脚给它踢下去,结果当然是从悬崖上摔下来。他父母起到的就是这样的作用。
治疗的时间很长,人们的时间好像就是用来浪费的。
“过几天,我打算让你从那个狭小的房子里搬出去。”
“要让我租房子住吗?以前我也有想过,可是没有钱。上次我讨回来的工资,也不过几个月的治疗费。我还得依靠那个房子,我也想要住在外面,花自己的钱。”
“跟你说,你想要成为演员的事情有着落了。我已经给你物色好了一个角色。”
惊讶地张大嘴巴,他不说话,想不到少女会当真。
在遇见少女没几天,讨论将来的想法。劫昄伤说自己想要当个演员,当时他在厨房洗盘子,随口说了一句。
看她脸上认真的模样,也不像是说假话。反而是真的要成为演员,让劫昄伤内心惶恐不安起来。他出生在小家庭,是个内向的人,从来不敢在台上大声讲话。现在能有个机会,在大庭广众批评的目光下做演员这样的工作。先不考虑其他事情,光是放开自己大胆表演,他都不能做到。
演员在他眼里,就是臭牛屎往脸上糊,越不要脸越能当好演员。那些在心理医生眼里事精神有病的事,要一个正常人做实在困难。
电视剧,他也不是没有看过,只是他不爱看。演员前几秒吵架,扇了对方一巴掌,然后哭了抱在一起;停止哭,两个人对视一会,又打了那个人一巴掌,正当对方疑惑又投入怀抱。最后讲了些不合理的话,勉强让自己笑了起来。
“我真的能去当演员?”
“可以,可以,有我支持你统治世界也可以。”
“可是我不是不能做坏人吗,怎么统治世界?”
“统治世界又不一定是坏事。”
被女人骗了许多次,劫昄伤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她的话。她那种信口开河的口吻,让他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