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欣躺在榻上状态疲惫,有些事却不得不说,赵炎忍住心中歉意,继续说道:“驼城一役后,单于庭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仪式,庆祝活动未过半,就有贵族哭诉子弟死伤无数....”
顿了顿赵炎又道:“大单于怕是要治罪。”
“治罪?”
李欣不怒反笑,他知道赵炎说的是什么,要不是单于庭援军无故晚到,前锋军怎么可能和巴图两败俱伤,损失惨重。
可惜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人都死了还能怎样,按老单于的脾性必定舍小保大,自己有沦为弃子的可能。
明知如此李欣却很无奈,不甘心的问道:“关于北伐的金帐会议,结果已经出来了?”
赵炎摇了摇头,开口道:“在前锋军的处理上,各部分歧很大,吵了几轮后,大单于以战后事多为由,暂时压了下来,准备择日再议。”
忍着胸口的疼痛,李欣闭目养神,许久才问道:“赵兄可有良策?”
赵炎想了想,说道:“李兄娶三位阏氏,得老单于首肯,新阏氏身后的东胡、须卜、呼延三方势力虽然雄厚,但除了漠北的呼延部尚不知其态度,其余两家对于我们来说帮助不大。
东胡是大阏氏的娘家,须卜氏早就站在右贤王一边,明面上这些势力都很强大,却又完全联合不起来。
但又恰好看着势大,能引起老单于的猜忌,大阏氏的选人果然精雕细琢。
炎如果猜的不错,老单于也是因为驼城一役李兄功高难封,非左贤王之位难酬,怕是已经心生忌惮。
再加上大阏氏联合贵族们推波助澜,老单于才不得不点头同意李兄得此三阏氏,可惜此事已定,暂无转圜。”
“另外各部贵族哭诉子弟战死之事,炎想我们应当谨慎应对,贵族们的目的不仅仅是借此打击李兄,同样有人不想让老单于继续稳坐王位,他们想要借机打击老单于在匈奴的威望。”
李欣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自己拼命换来的结果,哭着都得咽下去。
李欣闭眼吩咐道:“前锋营之事先不去管它,暗中联系燕吾和阿矢斯力先看看他们怎么说。
其余以探听消息为主,再做计较吧,传令胡堡,厚待此次北上战死的狼骑家属。
随后告诉令狐苟调集胡堡财货,以便赵兄替我抚慰前锋营死伤的将士。
既然已经被猜忌,便不管那么多了,先做了再说,另外告诉阿古达木他们好好养伤,我没事。”
赵炎犹豫了一下,李欣的决策在行险呐,随后还是点头应下。
“赛罕伤情如何了?”
“赛罕回来后高烧不退,伤口糜烂,最后只能剜肉保命,现在伤口结疤,病情还算稳定。”
李欣狠声骂了句脏话,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作为射雕手失去手臂大块精肉,今后永远无法开弓,这对赛罕的打击可想而知。
“待赛罕醒后,告诉我吧。”
“嗨。”
相对于李欣的伤痕累累,达兰宝音的粉帐里,此时也无多少欢乐,利用贵族胁迫老单于同意冒顿娶三阏氏后,虽然提高了头曼对冒顿的猜忌,但达兰宝音知道这离除掉冒顿的距离还远远不够,慢火炖肉终究少了些许爽利。
“哲塔午台叔叔,现在冒顿立功被忌,但打蛇不死必遭其噬,请教教达兰,接下来该怎么做。”
哲塔午台望着面前的达兰宝音母子眉头轻蹙,在他看来捧杀冒顿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待,静观其变。
待老单于自觉王位不稳,忍不住将冒顿除掉,这样既能抛开陷害的嫌疑,以便留着好名声日后推忽室尔上位,毕竟匈奴高层也不全是庸才,想要服众就得考虑周全。
显然达兰宝音母子有些急功近利了。
哲塔午台犹疑着说道:“既然大阏氏想尽快解决冒顿,那就得站在老单于的对面了。
冒顿北上立功不假,但前锋营五千人只活下来了六成,他们可不是普通的牧民,而是各个贵族的子弟,丧子之痛不是常人能忍,他们的力量可以借助。”
闻言达兰宝音疑惑道:“哲塔午台叔叔的意思是让达兰也支持青葛他们逼宫,可那样会动摇老单于的威望,对往后的忽室尔也不利。”
哲塔午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支持青葛,而是与他们保持一种默契,贵族们肯定会借丧子之痛来讨要更多的权利。
或者借此来限制老单于的权柄,而我们的作用是引导老单于,把此次前锋营损失惨重的责任推给冒顿。
用冒顿来平息贵族们丧子的怒火,待冒顿被废,我们再反手帮老单于稳住王位,抗衡青葛。”
达兰宝音知道按哲塔午台的计划顺利施为,自己手里的这点实力就全暴露了,往后再想依靠老单于办事更是难上加难,说实话达兰宝音有些舍不得。
见母亲犹疑,一旁的忽室尔气道:“母亲,你还在犹豫什么?那老家伙除了想稳定住王位别无所求,没了冒顿,我们和青葛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与其三方争斗让他渔人得利,不如先处置了一方,再伺机收服青葛,最后大不了逼老家伙退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