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到底的李欣端起热酒一饮而尽,喊道:“好酒,再来一杯。”
随后主动抬手将空酒杯伸到酒壶嘴边,倒酒的白皙手先是一顿,随后客座上的黑衣人发出轻笑,动手又为李欣的酒杯添满了酒。
这次李欣并没有牛饮,豪爽一次就够体现诚意了,自顾自咂起杯中酒,一时间小屋之中,除了咂酒声外静谧无声。
主坐上黑衣人终于忍不住面前猖狂无礼的李欣,用手啪的一拍桌子怒道:“胡儿安敢无礼!”
李欣眉毛一挑,轻笑道:“小王喝酒,干你何事?”
主座上黑衣人冷哼一声,甩袖便要起身离开,客座上的黑衣人连忙伸手拉住了他,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明公何须如此,你我二人不以真面目示人,已是不敬,再多试探,平白输了气量。”
主座上黑衣人冷哼一声,悻悻坐了下来。
客座上黑衣人阴声道:“王子可知此行寓意何来?”
李欣一言不发坐观其变,客座上的黑衣人继续说道:“王子可有意与我们谈论一场天大的富贵?”
李欣答非所问的问道:“你们是蒙氏的敌人吗?”
客座上的黑衣人显然被李欣的接连无礼给弄毛了,身处高位已久,何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不过思索间,还是冷声道:“不错。”
“好,既然两位是蒙氏的敌人,那么我们才有了谈论下去的基础,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于阁下口中那场天大的富贵,请恕冒顿不愿和不知底细的人合作。”说完李欣起身准备离开。
客座上黑衣人不禁叹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颇有些范子远交近攻的味道,王子大才。”
李欣刚起身,连正屋的门都还没出,便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人手下给拦了下来,李欣回首望着端坐的两位黑衣人,冷声问道:“两位,今晚难道想留下冒顿不成?”
客座上的黑衣人连忙起身,用眼神屏退左右,笑道:“冒顿王子还是个大脾气的人,老奴可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子又怎么如此小心眼呢。”
这次李欣看清了黑帽下白皙的脸,长得颇为清秀,在这个男人尽皆蓄须的年代,他却没有美髯,和李欣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果然是宦官,就不知道是不是后世闻名遐迩的赵高了。
宦官知道李欣看见了自己的脸,索性放开了手脚,硬拉着李欣回到香案前落座,转头对着主座上的黑衣人笑道:“明公,事已至此,再遮掩下去明公和老奴反倒落了下成,明公以为如何?”
主座上黑衣人冷哼一声,直接掀开了头上遮掩的黑帽,冷声道:“王子可是出自兵家,这手欲擒故纵玩的不错。”
李欣端起酒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在等,虽然先发制人能达到不可预期的效果,但李欣输不起,自然而然的选择了更加保险一点的后发制人。
主座人一脸书生像,头戴束发玉簪,双眸深邃,端起热酒自酌自饮道:“在下李斯。”
客座上的宦官同样露出了真身,笑道:“赵高见过王子。”
赵高、李斯?
李欣深吸一口凉气,今天是什么日子,如何引出了这两尊大神,为了掩盖内心的慌乱,李欣连忙将手中的酒饮干。
起身对着赵高和李斯深深的做了一个揖,恭声道:“小王冒顿拜见李子,拜见赵子,小王刚刚口出狂言,还请恕罪。”
被称为赵子,赵高心里可是高兴不少,连忙招呼李欣坐下,再次为李欣斟满了酒。
李欣受宠若惊连忙道谢,那里还有刚才猖狂的半点样子,他现在心里门清,这世道除了皇帝外,能让赵高斟酒的人少之又少,能连斟三次的恐怕除了李欣和皇帝,整个天下就没人了。
倒是主座上的李斯依旧平淡,他只是为了借助赵高在宫里的势力,才屈尊降贵来到此处,现在面前的匈奴王子却将他和一个阉人相提并论,的确失了身份,他面上不表,但心里腻歪。
可李欣那管这么多,如果说赵高和李斯二选一的话,李欣二话不说选赵高,毕竟他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虽然说现在李斯贵为丞相权倾朝野,但在皇帝面前,对他必怀戒备,就算施恩无数,李斯依旧是外臣,赵高则不同,他是内官,而且此时羽翼还未丰满,处在事业的上升发展阶段,二选其一李欣还是觉得赵高更适合自己依附。
心是如此想,同样李欣也不敢得罪李斯,乖乖给两位大佬敬了酒,还装孙子般再一次斟满,随着三人开诚布公,屋内气氛没了先前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