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蒂娜述说来龙去脉,果然如弗雷推测的那样。
雅伯尼来到珀尔赛面前,刚还闹腾的珀尔赛立刻安分了,女仆们便将她松开,雅伯尼一声不吭地瞪着珀尔赛几秒后,“啪”的一声巨响在珀尔赛精致的脸蛋上炸开,珀尔赛被雅伯尼粗暴地扇倒在地。
这一巴掌实在太狠了,弗雷都没忍心看。
含着泪光的珀尔赛,捂着印上红掌印的半边脸颊,死撑着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跟雅伯尼大眼瞪小眼,她显然是不服气,进行着无声的抗议。
见雅伯尼又要抬起手来,弗雷赶紧跑到雅伯尼脚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
雅伯尼低头望向弗雷,只见他露出小白牙恳求道:
“雅伯尼伯伯,您先消消气,能让我和夫人谈一谈吗?”
雅伯尼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弗雷把怀中抱着的莉雅递给了母亲,来到了珀尔赛面前,提议到,“夫人,我们去你卧室里聊一会吧!”
珀尔赛不为所动,弗雷使出浑身解数,最终在弗雷的挠痒痒攻势下,珀尔赛才从了弗雷,半推半就地被弗雷拉进了卧室里。
卧室门一关,弗雷立即向珀尔赛行了个道歉专用的贵族礼。
“非常抱歉,我母亲夏莉又给珀尔赛姐姐您添麻烦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弗雷摇着珀尔赛的手臂撒起娇来,“珀~尔~赛~姐姐~~您就别生~气~啦~~”
面对弗雷的撒娇攻势,珀尔赛本想硬憋着不笑。
但她还是小瞧了弗雷撒娇的力量,毕竟平日里弗雷从来没显露过这副模样,跟珀尔赛记忆中弗雷平日里的印象相去甚远,珀尔赛终究还是没抵挡住弗雷的撒娇攻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气也消了大半。
“咳咳。”弗雷干咳了几声,端出了平日的模样,嬉皮笑脸起来,“珀尔赛姐姐,有这么好笑么?”
“呵呵呵——”珀尔赛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得花枝乱颤,“太难看了,一点都不像你。”
笑完之后,珀尔赛又板起了脸。
“哼,我知道,你跟雅伯尼心里都偏袒夏莉。”
“怎么会呢,我这个人是讲道理的,这件事确实是夏莉做得不对,在没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就擅自拿走了费曼的衣服给别人穿,换我我也生气。”
珀尔赛猛地点头,“都是夏莉那家伙擅作主张!”
“所以我回去之后,肯定好好教训夏莉,保证把她训得鼻酸眼肿,三天之内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你真有办法训哭她?”珀尔赛眼前一亮。
弗雷拍了拍胸脯,“那当然,珀尔赛姐姐你想想,之前你听我讲故事,不也哭得稀里哗啦的吗?”
“你要给她讲故事?”珀尔赛脸色一变,当即转身背向了弗雷,还故意发出了非常响亮的“哼!”
弗雷小跑到珀尔赛面前,打量了一番她鼓起腮帮子的脸。
与弗雷对视了一眼,珀尔赛又立刻背过身去,“哼!”
弗雷哭笑不得起来,“珀尔赛姐姐,您误会了,我没说要跟夏莉讲故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能力把夏莉说哭。”
“我不信!”
“不信我待会就当面证明给你看。”
“真的?”珀尔赛抱着好奇,转过了身来。
弗雷嬉笑了起来,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是弄哭了夏莉,你就得跟雅伯尼伯伯认个错。”
“哼!”珀尔赛又气巴巴地背过了身去。
弗雷把笑脸挤进珀尔赛的视野里,“雅伯尼伯伯在气头上呢,你要是不跟他服个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面子过不去,他要是一发火,再把你关地牢里,我可不给你送饭了,也没人给你讲故事哄睡了。”
珀尔赛眼神迷离了一下,显然是犹豫起来了,弗雷乘胜追击道:
“你想想地牢里的那些老鼠,现在外面到处是魔兽,老鼠没法到外面找东西吃,饿得慌,要饿急了眼,叽叽叽地往你身上爬,啃你的小脸蛋,你怕不怕?”
珀尔赛被弗雷吓得小脸煞白,紧攥起弗雷的手腕,向弗雷投来了可怜巴巴的眼神,“你真的不来陪我吗?”
弗雷沉着脸,接着吓唬珀尔赛,“就算我去了也没用啊,你看我这身细皮嫩肉,那些饿急的老鼠见着我,还不得把我啃得只剩一副骨架子。”
“那……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雅伯尼伯伯认个错呗,又不是让你真的认错,也就嘴上说说罢了,小嘴一张就能免除牢狱之灾,晚上不仅能美餐一顿,还能睡在舒服的大床上,还有女仆伺候,如果你连这都说不出口的话,那你真的就是小笨蛋了,小笨蛋就活该关在地牢里被老鼠吃掉。”弗雷用起了激将法。
珀尔赛急眼了,吼了出来:“我才不笨!”
弗雷直勾勾地盯住珀尔赛犹豫不决的脸,试探起来,“那你到底愿不愿意跟雅伯尼伯伯口头上认个错?”
珀尔赛眼神出现了动摇,凝视着弗雷,恳切地问道:“要是我被关进了地牢里,你还会来陪我吗?”
弗雷一看有戏,笑了起来,“陪!肯定陪!我怎么忍心看着美若青春女神绮瞳的珀尔赛姐姐被孤伶伶地关在地牢里!”
“你不怕老鼠吗?”
“没关系,那些老鼠要啃珀尔赛姐姐漂亮的脸蛋,就得先把我啃成骨架子,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
“那你晚上要来给我讲故事。”
“没问题,讲到天亮都行。”
“你还要弄哭夏莉!”珀尔赛不忘提醒道。
弗雷哭笑不得,“成,我们这就出去,我负责弄哭夏莉,你负责给雅伯尼伯伯认错。”
在众人瞩目下,弗雷牵着珀尔赛的手来到了雅伯尼面前。
弗雷径直走到了夏莉面前,“夏莉,你俯耳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疑惑不解的夏莉照做了,弗雷在她耳旁细声恳求道:
“拜托了夏莉,你现在哭一个出来!”
夏莉愣了半响,弗雷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夏莉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总之你先哭出来。”
夏莉沉默了片刻。
“我……哭不出来。”
“那你想想那些让你难过的事情。”
“难过的事情……”夏莉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似乎陷进了回忆里。
夏莉想起了她的父亲,想起了小时候,当别的女孩都在跟父亲玩闹的时候,她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到干草垛上望着那些有父亲陪伴的女孩展露笑容。
想到这些,夏莉的脸上瞬间挂出两行晶莹的泪水。
成了!
弗雷赶紧转身给珀尔赛使了个眼神,又回过头用袖子替夏莉抹去泪痕,向她露出了笑容,“难为你了,夏莉。”
珀尔赛震惊好一会儿,才从夏莉的哭脸中回过神来。
弗雷完成了承诺,珀尔赛作为克拉克家族的一员,出身名门的尊严、从小接受的教育,即便内心再不情愿,也要履行承诺。
“我……我……我……错、错了。”
雅伯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显然没想到平日里倔强的珀尔赛,会主动开口认错,不禁多打量了弗雷几眼。
雅伯尼板着脸,用发号施令的语气说道:“你该向夏莉小姐认错。”
珀尔赛把目光落在了夏莉脸上,几乎是咬着牙才憋出来的,“抱、抱歉。”
夏莉一时不知所措,直至被弗雷摇起了手臂,领会到了弗雷的眼神,才开口说道:“是我不好,没经过夫人的同意,就擅自借用了费曼的衣物。”
“你,晚上不许用餐。”雅伯尼瞪了一眼珀尔赛,又扫了一眼众女仆,“你们今晚不许给夫人送食物。”
不服气的珀尔赛又瞪起雅伯尼,弗雷怕再生变故,赶紧把珀尔赛拉走,嬉笑着安慰道:“没事珀尔赛姐姐,晚上在房间等着我,我把好吃的都给你送过来。”
“你是怎么把夏莉弄哭的?你跟她说了什么?”珀尔赛投来炽热的目光。
“珀尔赛姐姐,你真想知道?”弗雷眯着眼笑了起来。
珀尔赛猛地点头。
“那你哭一个给我看看,我就告诉你。”
珀尔赛捏了捏弗雷的脸颊,“小坏蛋!”
众人散去后,雅伯尼把夏莉带到了会客室里,开门见山道:
“夏莉小姐,我要借用你父亲的名义,给巴诺城的领主写一封求援信,念在你父亲与巴诺伊修家族的旧情上,贝德维大人一定会出兵救援我们。”
“需要我做些什么?”夏莉问道。
“你只需授意我使用你父亲的名义就可以了。”
夏莉点了点头,顺势提议,“我可以用自己的名义,给维哥哥写另一封信,在信中说明库帕村现在的处境,以我们小时候的交情,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最终,雅伯尼把三封信交到了翰西手上,嘱咐他前两封署有夏莉父亲与夏莉名字的信一定要交到巴诺城的城主手上,而第三封信则要交到巴诺城奎斯特商会会长梅斯尔德·基林的手上。
临危受命的翰西,震颤着双手接过了信。
他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文书助手,没想到自己会被领主委托如此重要的使命,他当即向雅伯尼行了臣子礼,宣誓自己的决心:
“雅伯尼大人,我以乔尼家族的荣誉起誓,拼死也要把信送到巴诺城。”
雅伯尼以及库帕村的几位大人物,都亲自到了石堡顶楼的瞭望台为信使翰西送行,弗雷也带着瑟莉斯,跟在夏莉后面看热闹。
信使的坐骑是一只鹰面狮身,有着一副漆黑双翼的狮鹫兽。
这世界的人们常以“派德”来称呼狮鹫兽,这名字的寓意是骄傲,性如其名,派德是一种极难被驯服的灵兽,因此权贵常以派德作为坐骑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这是整个库帕村唯一的一只派德,也是雅伯尼平日最心爱的坐骑,它的名字是亚斯维·库帕,从这个高贵的姓氏就不难看出雅伯尼把亚斯维当儿子在养。
亚斯维的飞行速度很快,只需两日便可抵达巴诺城。
临行前,雅伯尼重重地拍了拍翰西的双肩。
在众人的目送下,乘着亚斯维的翰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升空,像一架黑色滑翔机,向北方疾速驶去。
约摸着飞出了四五千米后,正要驶进一片赤红的晚霞时。
晚霞后面忽如其来一副巨大的黑影移动着,一只金色的眼瞳从晚霞的间隙中显露出来,未等众人看清那只藏身在云霞后的庞然大物。
连着数百里赤红的晚霞,以及乘着亚斯维的翰西,都一同被吸入一张有如深渊般的巨口中。
晚霞消散,一头身形轮廓延绵数百里的六翼黑龙,惊现在赤红的天际!
“哇噢,哇噢!——”夏莉怀中的莉雅变得闹腾起来,向黑龙所在的方向伸出了两只稚嫩的小手。
弗雷从夏莉怀中抱过了莉雅,把她身子扶正,好让她能够看见那头黑龙,莉雅总算是不再闹腾了。
“莉雅,你认识那头黑龙,是吗?”弗雷在莉雅的耳旁轻声问道。
“哇噢!”莉雅只能发出婴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