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一个十几年的努力都仅仅是为了“死掉”这一个目的的孩子而言，再怎么宽广美丽的大海，再怎么璀璨光芒的未来都不如死亡更加光明磊落，更加吸引人了。
这个孩子噙着微笑，带着美好的幻想听完了林升对于她将要拥有的未来的描述。
“那听起来真的很吸引人呢？”女孩紧接着的话让林升的笑容怔住了，“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见你呢？大哥哥？”
她抬起都对上林升难以置信的眼神，话语里带上了一丝憧憬和惊喜：“那你一定能让我毫无痛苦地死掉吧！”
“要是能让我死在幸福的感觉里就更好啦！”
林升的话语和描述无疑很有吸引力，他成功地将这个孩子的理想从“立刻就死掉吧，怎么痛苦地死掉都没关系”变成了“要是能幸福地死掉就好了”。
毫无疑问，林升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所以他一直讲了很久很久，甚至讲到了复合体和他本人的经历。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管什么关于情报的泄露问题了。
但这依然没有效果，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孩子可以说得上是一心求死。
到了最后林升甚至试着激起这个孩子心中的仇恨和愤怒，但是这除了让这个孩子的眼睛里重新被恐惧填满以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林升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林升最后是独自一人回到无尽探索号的，就和他是一个人去的一样。不同的是，他前往那个孩子所在的地方时是面无表情甚至十分阴沉的。
而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多了一种苍白和无助。
“我保证那一定的是幸福的死亡。”林升当时颤抖的嘴唇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了。
……
从那之后林升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但他还是完成了一部分对于麦悠的承诺——那就是放开了“死亡”这一个口子。
但是就像之前说的那样，除了学习那些科普书的时间，他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对于这套生命安全保障系统的操作上——
林升不愿意放过任何一次可能挽救那些求死者的机会，而对于那些真正一心渴望死亡的人类，他就像对那个孩子所做的一样。
林升给予他们自我意识中的“幸福的死亡”，哪怕有时候仅仅只是一个虚无而难以实现的幻象。
这也意味着每一次海铎04上的“意外死亡”都是由林升亲自做出规划的，即使无足鸟和马文曾经提出过要来帮助他做这一件事情，也依然被林升拒绝了。
虽然林升心里清楚他并不需要因此将所有的责任都背在自己身上，但是他依然这么做了。
这是因为这样重要的决策他很难放心地交给无足鸟和马文，虽然他对他们的能力没有任何的质疑，但是对于他们会抱有怎样的行为林升没有任何的期待。
目前看来无足鸟和马文更像是以一种对待动物救治和科研实验的态度来看待林升的行为的，他们对于林升的支持更像是一种同类之间无条件的互助行为。
更重要的是林升并不想就此改变自己的想法，起码他现在不想就因为这些“死亡”就改变自己的计划，或者说这些悲惨的遭遇更加坚定了他要实现自己这个计划的决心——
一切依然在计划之中，起码林升现在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