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挥了挥手就让那熟悉而且惹人烦躁的声音和林升隔开了。
“刚刚的话题说到哪了？”无足鸟露出一种思索的表情，“哦，关于对于你今后责任的任命。所以你答应吗？”
“呃，当然！”林升的话语里带上一丝犹豫，“我是说如果圣者们是这样认为的话，我会尽力把它做好的。”
“你不用那么紧张，马文起码有一点没有说错，”无足鸟扶了扶额头，“你可是为数不多有对于外界的渴望的人类了。”
如果将复合体内所有人类对于外界的探索欲望进行一个排行，谦虚地说，林升一定能排进前十。
“对啊，”无足鸟打了一个哈欠，就好像这个话题非常无聊一样，“复合体内都传开了，本世纪居然会有第二个愿意离开太阳系长期探索的傻——勇士。如果你想的话，对外联络大使、外交大使、代言人……你想当什么都行，反正没人去管你对其他文明怎么介绍自己。”
林升显然忘了复合体内所有人类对于太阳系外的看法，复合体可是践行内圣之道。
但他还是难以相信这个事实：“这也太离谱了！”
“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吧！对于真理的探索难道不需要对外的探索吗？！”
如果有人在过去告诉林升会有一个文明不离开自己的星系就能发展到像复合体这样的地步，他一定会以为这个人在说胡话。
“所以你是第二个啊！再说了，谁说对于宇宙的探索需要离开母星系的？”无足鸟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智力障碍者，“你觉得对于复合体来说外界的用处是什么？只不过用来停工一些资源罢了。”
在复合体进入星际时代很短的时间里就意识到了对于宇宙的探索而言，造一架飞船过去是性价比最低而且最不符合实际的需求的。
对于宇宙尺度上的观察，一切到达太阳系的影响都只是过去的影子，就像当你看到早晨初升太阳的光芒时，实际上这缕光芒在八分钟之前就从那里出发了。
“如果当你看到一个稀有的样本出现在你的面前时，比如一颗恒星的诞生又或者死亡，在真正的宇宙中这件事情早已经发生过了。”
无足鸟的声音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嘲讽：“如果一个文明指望通过对外的探索来发展技术，那么他们将永远迈不出最为关键的一步。这对于身处于这个宇宙的每一个文明来说都是如此，除非那些技术是它们自己捡来的。”
“如果仅仅依靠跑马圈地就能让文明不断地进步，宇宙就不会像这样空空荡荡的了。”无足鸟话语一转，“你以为向外探索能带来什么新的发现？复合体很早就发现这是无用功了。”
对宇宙的探索（物理意义上的）难以给文明的科技带来任何的进步，这听起来很违背常理但又的的确确是一个事实。
当然这里指的是具有星系间航行技术的文明，早期文明的航天探索的确带来了很多的帮助，但在这之后的帮助就变得微乎其微起来。
宇宙学理论中有一个基本的假设，那就是宇宙在空间上是均匀且各向同性的，而对于宇宙的实际观测也基本证实了这一假设——这一假设有着很重要的作用就是“能够重复”。
“哪怕复合体能够观测到过去宇宙的样子，但那些目前观测到的东西我们也很难能做到实际的观测——哪怕是6000倍的光速，抵达那些遥远的地方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且由于时空的一体性，在研究中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几亿甚至一百多亿年以前的宇宙，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前往宇宙的过去。”无足鸟顿了顿，“以你现在的情况我很难一时半会给你解释清楚。”
“总之现在对于复合体来说宇宙除了资源没别的用处对吧！”林升懒得去想那些关于时空尺度的复杂问题了，“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去格利泽了吗？”
“所以你同意了担任‘复合体对外形象和外交大使’这一责任了吗？”
“当然，当然。”林升的回答有气无力。
“很好！现在无尽探索号飞船正式属于你了，林升船长。”
“那我们可以出发了？”林升恢复了一些精神。“无足鸟，目标格利泽，出发！”
“收到指令。预计抵达目标星系——15年。”
“噗！”林升刚刚喝进去的水一下子全喷出来了，林升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这么久？地球离格利泽不是只有20.5光年吗？”
“曾经是这样的。”林升注意到无足鸟脸上有一种不怀好意的轻笑。“我想你忘了你曾经造成的恐慌带来的结果。”
“什么意思？”林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过能造成这样结果的事情。
“当然是复制舱的事情，我记得墨义和你说过复合体曾以为天灾的打击来临了。”
“和这有什么关系？”
“复合体当时启动了太阳系的防护装置，整个太阳系稍微脱离了本宇宙的宇宙时标准”显然林升完全没搞懂自己在说什么，无足鸟叹了一口气，“你可以理解成太阳系在时间长河里跳了一下，我们现在已经不再原来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