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事情就这样结束了,除了不会再有什么波澜的这件事给他带来的轻松,林升心里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
墨义死了,林升是真没想到他居然会死的这样草率。他也好歹也是一个曾经加入道德伦理委员会的议员,就不能在研究奇点技术时做足准备吗?
哦,墨义那时候好像是堕落者,那没事了。毕竟不能指望一个丧失了理智的人,放在现在应该说是情绪模块失控的人能控制好自己的行为。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林升开始继续发愁,到最后他狠狠地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朝着空中骂了几句。
“我他妈该拿这个东西怎么办!这尼玛又没一个自动爆破的按钮!”
林升现在的样子和之前那个破口大骂的自己像极了,但在没了生死危机之后,他确实不知道应该拿这个复制舱这怎么办,没有了公民手环的他甚至除了复制舱上的几个按钮以外做不了任何事情——他现在就是一个完全的野人。
半个小时以后,林升将手里的一根铁棍随意扔在地上,他把手背上的灰在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紧接着揉了揉眼睛,汗水都顺着额头流到眼睛里了,这让林升有些不舒服。
“复合体就没考虑过那些弄丢了备忘录助手和手环的人应该怎么启动机器吗?”
林升坐在地上喘了会气,他现在有些后悔干掉那个自己了,半个小时里他最大的努力对复制舱造成的破坏就是抠掉了控制面板上的按钮。
这倒不是林升舍不得将面前的存档点破坏掉,墨义的这个对于他复制舱的研究点很显然是仓促之间修建起来的,除了那些密密麻麻、大小和型号不一的各种管线,这个隐藏在金属板下的研究室几乎啥都没有。
除了几块投屏和几条从天花板上垂下来连接到复制舱顶部的数据线,林升甚至找不到哪怕是一块能够用来砸玻璃的石头。
甚至他刚刚丢到地上的那根钢管,其实是墨义死后那几个凝固的几何体的外壳。
老实说,挥动它们会给林升一种奇怪的感觉,特别是当林升用这些铁棍将那些投屏一个一个砸碎,让原本光滑的地面上洒满那些精密仪器的残骸的时候,林升觉得自己才是一个猴子。
因为他觉得自己就像那些赛博朋克或者废土时代里那些把高科技产品当作烧火棍用的野蛮人,特别是林升自己手上拿的作为“武器”的铁棍其实是墨义的残骸,它其实是一台布雷默曼计算机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林升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拿着墨义的“腿骨”去破坏那些过去复合体科技的结晶——这实在是太废土朋克了。
苦中作乐之后依旧改变不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林升确实奈何不了复制舱一分一毫。不过这很正常,如果它能被如此容易地破坏掉,林升估计他完全不可能在几千年的时光摧残里存活到现在。
那么方法只有一个了,他需要一个勇士。
十分钟后,林升带着一种古怪的神情看着不停地在复制舱里拍打着舱门的自己。
“你为什么长的和我一模一样?!我难道是一个克隆体吗?赶紧把我给放出去!你听到没有?!”
林升坐在复制舱面前,他摆出一个沉思者的造型,他现在屁股下是一个银色的圆球,直接坐在地板上太硌人了——如果忽略掉这个银色球体依旧是墨义的残骸带来的微妙感觉,林升觉得坐在这个东西上面起码比地上舒服多了。
他现在嘴里不住地叹气:“唉。我就猜到会是这样。”
显然和他自己的那个备忘录助手构成的复制舱不同,毕竟如果按照另一个自己的说法,那么自己的备忘录助手起码是储存了直到自己从那艘探索船上死亡时的一切信息——虽然现在看来那只是个巧合。
“所以为什么这个所谓的全部信息居然是随机的!”
林升也只能暂且把它归为随机的,就像墨义说的那样,每一项奇点技术都值得敬畏,更何况林升完全搞不懂其中的原理——这也让现在的林升完全不敢随便的死一死了。
林升刚刚还在考虑如果实在做不到的话,干脆自己死一死,然后从备忘录助手里再爬出来,随着一声“i‘llbeback”带着云中紫他们回来从长计议。
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甚至他都得确保自己不能随便的死掉,不然这意味着他又将回到冬眠时爬出来的意识形态。
在心里把弄懂复制舱的保存机制和打印机制这件事的优先级又调高了一些,林升抬起头看向已经冷静下来的另一个“林升”。
林升决定把直接打印出来的自己当成单纯的复制体,而那些被自己占据掉,被同化或者覆盖的可怜人,林升决定把他们叫做同化体——从那个墨义的表现来看,被自己同化掉的存在,他们的记忆很可能会被自己所接收,而且很明显那些同化体会被多余的记忆所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