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建设恒星系引力调控系统时候关于那段热潮的事情,我是说——”
“我不关心这些事情。”
林升的耐心总算是被耗尽了。他完全不明白墨义究竟在说些什么东西,同时他也受够了墨义那充满了各种暗喻或者暗示的哑谜,在他心里,一股莫名的焦虑一直在啃噬他的耐心。
“我不关心什么‘热潮’!也不在乎‘堕落’和你口中所谓‘极致的追求’有什么联系!现在!把冬眠舱交给我!”
林升直接向墨义的腿边开了一枪,甚至他都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冷酷的一面。老实说,这是林升第一次使用未来时代的武器,总的而言,作为武器他手中那把小巧的手枪简直好用的出奇。
克莱尔告诉过他使用引力微子武器会产生一个小小的缝隙,那确实是一道小小的缝隙,一道就像一条悬浮在空中得笔直的黑线一样的缝隙,但就如这把武器所说的那样,被这道细线所划过的时空仅仅在顷刻之间就变成了黑色的幻影。
如果把宇宙,或者把这处大厅里的空间比作一个肥皂泡,那这道黑线就如同一根烧红了的针一样戳破了它。
林升甚至眼里出现了极大的幻觉,这个能够容纳物质存在的领域和它其中所潜藏的所有微小的维度都被清扫干净了,在那道极细极细的黑线里,就如同生命的禁区一样,林升甚至能听到那些细小维度被这恶魔细细咀嚼是所发出来的极为炫目的光亮。
那种光亮极为清晰又极为模糊,毫无疑问它有着具体的色彩,但林升却只能看到如同一圈如同絪缊的光晕,看到如同从林间落下的模糊光斑——这是现实消融、宇宙本身结构被破坏时的绝景。
当如同开水一样沸腾的现实终于平息下去的时候,这把可怕武器所造成的森人怪慑的场景终于被揭露在了林升的面前——一处长条形的空洞。
“看来以后你使用武器前应该了解一下它的威力?”
那只是一个空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林升试图用这样蹩脚的理由说服自己,但他的手现在抖得厉害,而这种惊惧和墨义那种平静的讽刺融合到了一起就变成了一种羞恼。现在也只有另一种负面情绪能够平复他的惊惧。
“人不是为了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绝不能被打败,这是谁的名言?”
“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
林升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还记得海明威的全名,同时他也不解为什么墨义要说这样一句话。
“我只是希望你找回你的冷静,林升。”
墨义完全无视了他面前的可怕场景和他所处的糟糕场面,甚至就好像他才是那个拿着枪支,拥有武力的人。
“你知道尼采的‘超人学说’吗?对于在传统价值全面崩溃的时代,人如何重新确立生活的意义。尼采,这样一个古人,在追寻这个问题答案的过程中他就提出了他的“超人”哲学——那就是超人是超越自身、超越弱者的人,他能充分表现自己、主宰平庸之辈又是真理与道德的准绳,是规范与价值的创造者,他既能自我超越,又能超越别人。”
“但显然他搞错了一点,就是那种将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亡的威胁留给自己的勇气,那种为“崇高”理想而献身的热情是不可能在卑劣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但是如今超人的形象我们可以如此轻易地做到。”
墨义的说法让林升不寒而栗,他好像找到了那个一直让他内心不安甚至发慌的想法的眉目,而仅仅只是那个想法的眉目就让他头皮发麻。
这个背对着自己的赤裸身躯再次转过身来:“你对这个理论有什么看法吗?”
林升没有再理会墨义的问题了,他只是嘴唇动了一动,用一种极为细微的、带着颤抖的语气问了墨义几个问题。
“墨义,你真的从堕落者变回去了吗?”
“我也很难理解这一点,你知道吗?林升,当我从那个囚禁我的座椅上走下来的时候,我能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