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亦可知,但凡争霸天下,退无可退!我一身死,乞活军必各自为政,相互攻浒,届时黎民何其惨,社稷如何匡扶?我以后路要道交付你手,你竟只管叫李富贵一人操持,几次关隘调兵屯粮,预警监视,安敢胡乱一气,不加防备焉!”
李璟是真的心头火气大了,这年月,谁都不能信,谁都要防着,几万主力在北边和鞑子打生打死,最鞑子出兵偷袭后路,一旦后方有变,军无战心,人无战意,一遭崩溃,乞活军便要一败再败,如何能不急?
“主公,末将知罪了,求主公责罚,但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无怨意!”
赵默笙再一次拜倒在地,口呼主公不已。
“你我名为统属,但实则,我去岁大病初愈,得亏是你搭救才得活命,神灵显圣,叫我茅塞顿开,一朝悔悟,是你不离不弃,跟随我东征西讨,何其手足情深也。”
李璟回想去岁年华,心中只叹息不已,
“我待汝,为手足也,汝勿要负我,如今叫第三镇与汝统辖之,何其之重,望汝勿要自误啊!”
“主公,末将知罪啦,只求主公让我死,休要挂念!”
赵默笙心中大为惶恐,李璟这番话,让他记起往昔情分,在想今日得拜一镇总兵,挂将军衔,何其恩重情深,今日以要紧处托付,自己竟然玩忽职守,几尽置大军于死地,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得李璟如此看重,故而欲有死意,以全自家忠义之举。
“糊涂!回来!”
李璟翻身起身,一拍桌面,寒声冷道,“你这般做派,岂非我良将之选,几欲逼迫于我也!”
赵默笙本翻转头去,准备引颈自戮,叫李璟一番话叫住,顿时哑然,默默呆在原地不动,可是脑子里净是羞愧,不敢当面。
“我以手足之情待你,你今日得一小事,安能以生死胁迫之?勿要多言,我之皇图霸业,岂能一人独享之,这天下,乃是尔等与我一道打下,你心何哀,竟留我一人独存于世,良心何安?!”
李璟这番话,可谓动情至深,赵默笙哪里得听他吐露过这些,顿时惊讶的抬头,不知主公心中,竟然如此看重自家,可自己却荤的不知轻重,连手头的军务都叫懈怠了。
“我若为王,必以兄为手足,绝不辜负,兄统大军,亦不负孤也!”
李璟冲他说完这些,上来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才道,“可国法军规难容,你此次懈怠军务,延误调拨,许罚俸三月,重责十板,叫你全镇将领一起观刑,望日后多加思忆,如若再犯,必不轻饶!”
赵默笙早叫他一席话说的无地自容了,一水的动情,心中只有感激不尽,但却更惶恐了,自家做错了事,怎能再得主公如此维护,正要进言自领刑罚,突听李璟出口断言,于是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抱拳道,
“请主公放心,末将日后必定肝脑涂地,对公务事无巨细,必不懈怠,若犯下回,直叫天打五雷轰,不必脏污主公之手,末将自羞愧而死也!”
说完,便大踏步出去,脸上带着泪痕道,“擂鼓巨将,本镇要点兵观刑!”
……
“真打啊?”
“那可不是,听说大帅都叫主公给训斥了一顿,这会主公还在县衙里呆着,等着回信呢。”
一众第三镇队正以上,在淳县的山西留守司衙门佥事,同知等一应到场,直接将一处军营占据,正中高台,剥了盔甲的赵默笙和顾朴二人,拍在两根老虎凳上,脸上尽是坚毅,却无半分怨恨,有的只是无尽的懊悔和羞涩。
李富贵不忍的看了他二人一眼,可是也没办法,毕竟谁叫撞在李璟的气头上呢,不过当着这般多人的面,抽打一镇总兵和一任旅率,终归还是不美,可李璟亲卫队长周虎就在一侧盯着,他也不敢作假。
又得周虎和赵默笙亲自开口催促,他才手举李璟诏书,上得高台,环视一周之后,才沉声道,“大都督令!第三镇总兵赵默笙,并第一旅旅率顾朴,军务要紧之时,不思报效全军,私自饮酒,念其初犯,特许罚俸三月,当众仗责十大板,望全军引以为戒,如若再有偷奸耍滑着,定斩不饶!”
于是大手一挥,亲卫队执法队顿时上去,举起大板子重重责打起来,赵默笙与顾朴也算硬气,竟然不一声苦楚,任由挨打,只看得下边的军将,无不动容,纷纷在心底琢磨道,连主公的爱将都被打了,他们若是犯了,指不定被处斩以正军法了,于是气势一变,再也无人敢出口抱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