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拱只觉得现在是浑身发冷,止不住的打着摆子。☆→☆→,
若是朝廷严令大同镇出兵西援,那到时候,整个军镇,也只有拼死谏言了。
李简虽是京官,但是对于地方却不陌生,闻言惊惧道,“莫非大同镇上下糜烂至斯也?”
张廷拱哪里敢给他交实底,要是一本参奏上去,指不得叫他难以做人,可是不讲,又难免被抛头叫去做替死鬼,想到这里,又不免怨恨高勋。
高勋者,原属朝廷大将,在正统历史之中,本该在此时准备接任尤世禄的山西镇总兵一职,但大同前边受林丹汗攻破之后,朝廷震怒,将一镇武官尽皆问罪,高勋以无过升迁总兵一职。
此刻张廷拱已叫人去请。
但李简逼问过急,张廷拱不好不答,就只能避重就轻道,“好叫天使知晓,大同镇前番为蒙古鞑子流毒,至今未愈,各部均是缺兵少马,若是强行调动,本抚怕其中出了岔子啊。”
“国之安危事大,抚台切勿推脱。”李简现在也不知该怎么说为好了,他巡视大同山西,本为了解地方民乱程度而来,深厚皇恩浩荡,但不想一到山西布政使司管辖地界,就被陕西的乱局炸的晕晕乎乎,此刻说起话来也是词不搭调。
再加上旅途劳累,更加不想多说什么,可是情况危急,他也不得不强撑着身子,与张廷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高勋快步上来,他才拿捏着官腔道,“总兵安好?”
高勋迟疑的看一眼张廷拱,没有应答,只是眼神变幻。就听到张廷拱咳嗽一声,“总兵先坐。”
“抚台寻我何事?”高勋见二位大人在列,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故而心忧,不敢落座。
张廷拱摇了摇头,指着身边的空位。“你先坐下再谈。”
“陕西丧师五府,汉中参将唐通,遣派使着经山西镇北上,总督张大人同时书信一封到此,大同镇恐怕要举师南下了。”
“啊?”高勋方一落座,听到此言,顿时惊的跳脚,“这可如何使得?”
又看了一眼旁边盯着他的李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可是又不敢不说,生怕他被退出去顶缸了,才急促的说道,“二位大人,大同镇兵备不修,两年荒废下来,如今不说兵马不齐备,便是饷银。也足足有数月未曾拨给,兵丁怨言慎深。如若强行调拨,恐怕要生出大乱子来啊。”
他本新调到任的,前任的破烂事,他可不想取背,如果不是张廷拱拿这话逼问他,他也不敢说出来。免得撕破了脸皮。
可是现在,情况到了这个地步,不揭开这个烂泥塘的盖子,恐怕到时候问罪起来,他就得顶上去了。
“何故如此。快快道来。”李简一听,顿时心忧万分,顾不得照顾大同巡抚张廷拱的面子,急促的发问道。
不过高勋也不是浑人,有话点了出来,撇开了自己些许罪责就好,如果细说,只怕要将张廷拱得罪的狠了,故而迟疑的望着他,不敢多说。
“咳~”张廷拱慢悠悠的在凉台之上,取用了一壶茶水,脑海里瞬间闪过数个念头,琢磨一下情势之后,觉得再隐瞒下去,也没必要了,朝廷只要从大同调兵,就迟早能够知晓,何必叫自家去背这个天大的锅呢。
故而冲高勋悦色道,“总兵只管讲来吧,天使与我,必不责怪。”
李简情知事情紧迫,故而请出怀中圣旨,高声道,“本官代圣天子问,大同镇兵备如何,还不速速从实奏来。”
高勋闻言,顿时傻了,又看他一副玩味的神色,和李简不断的逼迫,只得硬着头皮索性丢了个干脆,直接退后几步,朝东面跪倒,“镇守大同镇总兵官高勋,启奏吾皇万岁,”
先行大礼之后,才慢腾腾的道,“大同镇兵务,形同虚设。”
“啊?”李简被这一消息冲击的几乎站立不住,得亏张廷拱扶了一把,才勉强立住脚,狂呼道,“莫要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