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决意招抚吧。”
还是那处衙门,还是那些个军将聚集,依旧是那一筹莫展的凄苦脸色,惶恐而又低沉的气氛,笼罩在宣大总督府中每一个人的心头,叫他们久久不能平复自家的心情。
张宗衡眼下也是无法了,陕西三边总督前日传召,言宁镇招抚流贼神一魁复叛,声势浩大,曰五六万敢死之士,秦地之军莫不敢敌,故而急发军令召曹文诏星夜率领大军出晋回秦,镇压叛军,曹文诏本临兆总兵官,自当听从三边总督节制,故而星夜回师。
但他这一走,原本纠集起来的各路兵马,这下顿时抓瞎,他们本企图以大军直逼阳曲城下,与贼军主力决战,所依仗的无非是曹文诏麾下精锐的两千马队,他一撤,其余各部均不敢继续前进,谁人也不能平白送死不是?!
张宗衡眼见各部将领几乎同时请求停止进军,心知曹文诏一走,哪怕自家严令他们继续前进,也不会再有人理会自家,故而只能无奈的将各路人马全部召回,以免叫贼军有可趁之机。
不过阳曲之事,终归该在近日内拿出解决的办法来,朝廷诸公,可一直在等待自家的喜讯呢。
“总督大人,贼军有数十万之众,一旦招抚,哪里来的钱粮安置呢?若依朝廷令下,叫本地自筹,敢问钱粮何出?莫非叫逼得全省皆反么?”
此话自然说的极重,不由叫公堂两侧文官武将纷纷侧目,可是只看说话之人,顿时了然,此公乃原任山东按察司昌平兵备道副使药济众,崇祯年间以老祈休,一直闲赋在家,闻贼讯霍乱山西,其在老家毅然散财,四处招募乡壮。积极配合各路官军围剿。
大家念在他乃地方名望大族,又是昔日同僚,故而十分敬重他的为人,暗想不愧是数年之前就给朝廷上奏。叫严加防备流民逃窜的高人啊,眼下却是一口指出了招抚事中最难的一处。
那就是,官职好给,一个空虚名头罢了,朝廷迫于眼下的形势。捏着鼻子也就给了,反正等到腾出手来,朝廷自当全力进剿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流贼,但贼寇一口咬定非三十万两白银,五十万石粮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要知道山西一省,全年的加饷不过才二十万出头。
这些个钱粮,就是山西布政使司衙门四年的加饷总额,况且这笔税赋,大多都叫运送入京,即便留下几个,也叫上下其手,能用到实处的,恐怕叫十不存一二。否则流贼的霍乱程度也不会愈演愈烈了。
故而,这批钱粮,除非朝廷肯全额承担,不然山西镇是肯定拿不出来的。哪怕十分之一,山西镇也拿不出来啊,上下几个将领,谁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恐怕张宗衡手里,能有个两万两银子几千石粮食就算顶天了,可身在官场。这话哪里敢说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