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张宗衡,冒死禀告吾皇,四年七月,本省代州奸邪之辈李璟聚众作乱,号十万贼人,攻陷州县,现今代,保德,忻,岢岚等数州具以沦陷,罪臣统兵不当,致使山河沦陷,朝廷蒙羞,实乃罪该万死,
但为臣之道,忠君爱国,罪臣不敢欺瞒,此番连调大军,无奈将属拖欠饷银,无心剿贼,以至局势糜烂至斯,罪臣已无回天之力,恳请吾皇以大军入晋,如此方可平定叛乱……”
临时节制诸军宣大总督府内,张宗衡已不再是之前那个人前显露威风的宣大并山西镇总督了,此刻的他,是一脸憔悴,愁容密布,颤抖的双手,提着笔墨抄写奏本,一字一句的念叨着,心底仿佛被抽空一般,软弱无力。【】≤u∥∈∥∧≤≥v8∈≧小说≦∈.╇.
实在是心有不甘啊,堂堂的九边之一的宣大总督,如今却走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叫他不甘心啊。≡≧∈网≈∧∈≈.┭.
宣府又如何?大同又如何?狗屁,账册二十万大军,实际不过可战能战者不足一万,若真有大军,何来晋北局势糜烂到如今这副鬼样子,只一纸文书,调来精兵强将,就地剿灭李璟这狗贼便是,何来逼到自家要自动请辞的地步?
瞧着手中的奏本,张宗衡是气不打一处来,阳曲都叫围住了,山西镇总兵官麾下副将尤人龙率标营八百家丁冲阵,竟叫贼兵数以万计围困,若非艾万年部星夜驰援,恐怕此刻,尤世禄家就该添上一具死尸了,可即便如此,退入阳曲,也叫贼兵团团围困,突围不得。
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下来了,山西布政司属地都叫围住了。≮≦∈≧网.┯╈.╇一省按察使必定星夜向朝廷报道,若是旨意下来,恐怕自家不仅顶上乌纱帽保不住,恐怕连人头都得落地。可全怪这该死的世道啊,朝廷给自家兵马,却不给粮草,兵士上阵卖命,连安家的银子都没着落。叫自己如何去战?!
这样想着,心中愈的气愤,索性在奏本上直接写到,“罪臣苦无良方,全赖钱粮不支,朝廷若以罪臣之计,节流十万粮饷于山西镇,募得精兵,安定军心,时局何至于如此不可收拾。但凡朝中必有妖孽阻隔,误吾皇之社稷也。”
“哎~!”突兀的,写下这段,忍不住老泪纵横,竟然将笔投于地上,仰头瞧着房梁,默默不再作声,竟有几分想要白绫三尺,直挂横梁之意。
“老爷,魏先生回来了。.”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一个声音传来,张宗衡闻言惊醒,却是摇了摇头,“张成啊。你让他外头歇着,容老爷我单独再呆会,呆会。”
说到后边,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叫门外的管家听不见什么,但听他声音之消沉。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蹑手蹑脚的生怕惊扰到他,就往前庭去了。
“怎样?总督大人见我否?”魏伯安此刻手中怀揣着一封密信,却是他在忻县失守时,被乱军拿下,好在他随身也没携带兵刃,倒叫看押起来,他本以为自家也难以幸免,不想过了半日,李璟却亲自提了他,只交给一封密信,就派人送他取小道送回。
他一路不敢耽搁,本想先去阳曲,可惜探听李璟各路大军汇聚阳曲,他哪里还敢去啊,直接寻了地方官府,借了一匹马就疾奔往临汾来了,沿途见各县慌张失措,情知事态紧急,直接入了总督府,想要求见张宗衡,但不想此刻得了管家摇头示意,顿时焦急。≮≦∈≧网.┯╈.╇
“我这有贼人密信,可解大人难事,请管家务必与我通传,不甚感激。”魏伯安此刻全赖张宗衡一句话,若是跑腿成功,招抚了李璟,依照功劳,起码实授一县县令,若是张宗衡扛不住倒台,他又拒绝了徐从治一同往山东,届时鸡飞蛋打,一事无成,他哪里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