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胜一面听他说着,一面瞧着他身后纷纷狼吞虎咽,吃着面饼的诸人,只是心渐渐冷了下来,临出发前,李璟百般嘱托,切记不可暴露自家身份,引来官军视线,最好武装当地民众,让他们吸引官军主力。
但如今,宋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能上阵的不足七八十人,压根不能承担与官军作战的重担,而且估算着,其他家的情况恐怕也差不离了。
只是如今,主公交代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协助义军在山区站稳脚跟,继续抗争,不过事先设定的底线在现实面前被彻底突破,郭胜心中盘算着,这批毫无训练,打仗胜则一拥而上,败则一哄而散的义军,已经承担不起自家的任务了。
在完成自家任务的大前提下,必要的以武力介入不可或缺,不过这样也好,直接控制义军,收为已用,如此,郭胜直接避开旁人耳目,寻了个没人的地,直接以书信一封,差人直接折返送去淳县,请李璟定夺。
那宋大贵一边吃着兵丁递过来的面饼,一面羡慕的瞧着这些壮汉手持武器的精良,他们不仅有有磨的发亮的利刃,还有朝廷精锐才有的鸟铳盔甲,不仅如此,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号令统一,端的是精锐不凡啊。
郭胜等一切准备妥当,直接走了过来,只是身上穿着盔甲,不好蹲下,只得半蹲在他身侧,“怎的?你们如今有何打算?”
宋大贵一听这个,顿时摇了摇头,面饼也吃不下了,一脸的苦笑,“还能有什么打算,官狗不给活路,无非拼了这条老命罢了。”说着,又瞧着身后一脸痛苦的宋贵三,好一阵挣扎之后,沉默无语。
“这是你家兄弟吧?”郭胜试着拉拢关系,只是说了这句,又上去查探一会,摇了摇头,“他的情况很糟,浑身发烫,伤口烂脓,若不能及时医治,恐怕挨不了多久了。”
“诶,都是命啊。”宋大贵听到这里,勉强吃进去的面饼也嚼不动了,呆呆的傻在原地,一脸的呆滞,只是拿着面饼的右手微微颤抖,几乎拿捏不住,瞧向自家兄弟的眼神满是悲伤与无助。
郭胜摇了摇头,又瞧向这支残存的队伍,口中说道,“你们如今拖家带口,行动不便,迟早叫官军追上,届时必定是个身死族灭的下场,何不先将妇孺老弱等一并转移出去,留下青壮,继续与官兵厮杀?!”
先以控制这群人的妇孺,再慢慢掌控这支队伍的主导权,彻底收为已用,这就是郭胜此刻心中所想,那宋大贵迟疑一会,再瞧见慢慢聚拢过来的族人,瞧着他们一个个带着希冀的眼神,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谁人不想早日脱离这个囚笼,在山里的日子,实在不是人呆的,不说烈日炎炎,叫人难受,就说空着肚子,饱受担忧的,不时还要防备官军有可能的偷袭,叫他们几乎崩溃,眼下一听到有逃出去的门路,哪里还不点头答应下来?
他又趁热打铁,直接从宋家人中挑选了几乎一半多的妇孺病残,叫自家弟兄将他们一一送回山脚,直接往淳县去了,又派人运来囤积的米面粮食,有了这些打底,宋家余下的七十来个汉子,就更加信服了,只是其中还是有几个开着小差,想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