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不会害自家人的性命。”周瀛捡起文书放到案头,手指着道:“左融借刀杀人,摧残中枢,要我在五日后揭露哥哥听从晋衎之调,而不顾国家之责。我既不害哥哥,便要哥哥提早上书将晋衎与左融并作贼首,绝而伐之!”
“绝而伐之……”周悦明明相信这份晋衎的手迹是假造,还是看着它喃喃。
周瀛弯腰捉住周悦的右手,有力地道:“哥哥如今是尚书令,正值建功立业之际,那晋衎可是和颜氏同流,江州牧做得,齐州牧做得,齐王怎般不会做?哥哥啊,中台之顺次,何不取而代之。”
“难道润和也觉得他欲做贼?”
“他便是做大将军也只差一步了!”周瀛狠狠晃动了一下周悦的肩膀。
周悦犹豫着挣回自己的手,舀酒连喝了几觞都似乎没有回过神。
“公若,今时便是不从,我等也会替汝行事。”周资别有用意地开口道。
“侄儿岂会不知?”周悦有些醉意,反抓住周瀛的手臂借力站起来,转眼就把酒觞摔碎了。“诸位想必都知晓卫德丰受上命官复原职吧。”
周瀛被抓得有点肉疼,一忽儿更惊怕周悦的言下之意,问道:“堂兄是要让他主持你我青天之途吗!”
周悦哼哼的笑,万种温柔的面容又在一拍一拍的定格人心的残忍。“道义若教不了你我该如何行事,无妨,还有国法!”
“我可是在救你啊!”周瀛无以理解而痛苦的向周悦大喊:“哥哥,我取信齐州,斡旋内廷,为的可是你我姓周之人!”
“弟弟为的是权,”周悦双手抓牢周瀛,听着水钟刻漏似命运转响了齿轮,“为的是上官家的后尘。”
“周悦!”周资等人拍案而起,围堵而来。“汝找卫满与找死何异!”
周悦不时就被众人放倒在地,时有一更打锣,他不做挣扎道:“叔父啊,卫德丰从来守时!”
“什么,”周资跺跺脚,恼怒道,“你们约在几时!”
“就在此时。”门外传进的声音响赫赫的。
卫满贤冠修服,长剑款腰,所遇之月色,身更似琼琚。
“我应陪周令之请而来,现下另有廷尉府的急事。”他的影子追逼着银白的光,仅仅立在门外就让房内众人不敢造次。
周悦从地上爬起来,喝的是有点迷糊了,显得整个人灰扑扑的。“德丰,我亦有案情需要速断。”
“周令。”卫满稍稍解意周悦的处境即便是借酒浇愁也不会好过,只是抬眼间的酷厉好比一道冷电。“廷尉府有大事,齐侍中夜闯城门,带着关东人的血书。”
驱不散酒气的尚书令几步几步的走到卫满身前,他在月光下鬓发犹盛,然而心志渐衰。“卫法曹说什么?”
卫满寸移眼色,说的话似那道冷电后的雷鸣,“齐允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