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对看了他一眼,由于心情的关系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大个子他还记得,叫田园,是个城里人,不过家里是做什么的柳相对也没具体打听过,在记忆里这小子也是苏中里的奇葩,打架斗殴,抽烟喝酒,泡小女生,跟社会上的那些人混在一起,也算是中学里的风云人物,跟柳相对关系还不错。
摸了摸口袋,柳相对有些郁闷,然后他抬手向着田园招了招,可下一瞬间,他的手忽然的停在了半空。
他没有在口袋里发现他总抽的那包烟,他想喊田园要一根,可他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在自己的办公室,不是在自己装修的工地,甚至不是在那个时代,他不能像在那个时代一样肆意的活着。
这里是学校,他还是个学生,他还在罚站。
于是他突然很伤感。
他喜欢抽的那个牌子的烟还没有生产,这让柳相对心里产生了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仿佛生命里一些重要的东西丢在了别处。
此时的田园已经偷偷摸摸的跑到了他的身边,看着柳相对这个抬手僵在空中的动作有些奇怪,压低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柳相对颓然的放下手臂,摇了摇头,继续沉默。
抬头看看头顶的那片树荫,田园有些羡慕的说道:“还是你们2班地理位置好啊,连他妈的罚站都有背阴的地儿,赶明我也转你们班去得了。”
话音还没落,田园就神色兴奋的紧接着说道:“哎,相对,我说你们班学生这次真狠啊,我看到派出所刘所长都来了,折腾的挺热闹?”
“嗯?”
柳相对听他忽然提起了这件事情,那些忧伤的情怀立刻一扫而空,低声问道:“你认识刘所长?”
“必须滴啊!”田园有点嘚瑟的说道,“这几天天天长在我家,不知道跟老爷子商量啥呢。”
柳相对眼睛一亮。
“你家老爷子干啥的?”
“刑警队大队长!”田园说出这个职务的时候挺了一下胸,仿佛他老爹的这个职业也给他带来了无限荣光。
......
“我草!”
呆滞了两秒,柳相对禁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无意中的罚站竟然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让他觉得人生有点像电影,处处充满着戏剧。
“咋了?对这个职务不屑一顾啊。”听见柳相对爆粗口,田园有些不满意。
“不不不,非常满意,我说你小子额头发亮,天庭饱满,原来这么有福啊。”
柳相对小小的拍了个马屁,让田园更加的不可一世起来,咧着嘴嘿嘿的笑着。
“我说,刘所跟你老爹在聊啥,知道不?”
柳相对开始旁敲侧击,希望在田园的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谁关心那个啊,没仔细听过,好像是入室抢劫什么的。”
柳相对心里忽然有了些明悟,稍微顿了一下,接着问道:“刘所跟你家有亲戚?”
“八竿子也打不着,什么亲戚啊,刘所是我爹的老部下,一个部队复员的,一直跟我爹关系很近,他到苏洼当所长,还是我老爹给使的力气。”
田园说起了他老爹,开始喋喋不休,而柳相对早已经魂游天外,他已经开始思考别的事情。
刘所长跟刑警队长关系很铁,可以说是在官场上一条线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么刘所长后续所有的一切行为就找到了答案。
柳相对开始剖析他们的动机。
如果因为案子的原因刑警队被上级追责,那么田园的父亲首当其冲,就算保住了帽子,在短时间内他的仕途上升也会受阻。
在精英密集的官场,落后一步,就是落后了一生,这个道理柳相对懂,而田队长,刘所长也懂。
依田队长的年龄,40几岁的年纪完全可以在仕途上再进一步,由现在的高配正科迈进副处,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出了这档子事。
田队长的仕途他自己很在意,可在意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刘所长更在意。
刘所长的脑门上早已经贴上了田队长的标签,在官场中他已经站了队,田队倒下去了,他的仕途也就一片黑暗了,就算转投他人都不行。
他比田队长年轻,所以他更在乎自己的前途,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甚至不择手段的来保证田队长这棵大树一直常青下去,只有这样他才有继续进步的可能。
于是在无意中查到了那些管制刀具以后,在那个没钱没背景的小人物出现以后,刘所长便发现事情出现了转机。
他将那个帽子强行戴给了阴差阳错出现的小人物,然后刑警队又出了一个假的指纹比对结果,于是出现了一个悲剧的结果。
这是一场官场的博弈,为了保位,上位而做出的最残忍的踩踏,而踩在脚下的那个人,是魏明明。
这应该就是推动事情发生的动机,而整件事情的推手,不仅仅有派出所的刘所长,还应该有刑警队的队长,田园的父亲。
而其中最关键的人物,是田队长。
抽丝剥茧,柳相对渐渐的接近了诬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