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将怀袖由地上牵起來,仍令其站在自己身侧,精亮的眸光却再次落在月荷身上,连看都不再看裕妃一眼。
怀袖望着此刻康熙的冷峻的侧颜,再顺着延伸望向跪在地上,发鬓凌乱的裕妃,怀袖突然发现,原來比责难更令人难受的,是冷漠。
“将你所知道一切,原本说出來,不必忌惮旁人,朕自会为你做主!”康熙对月荷淡淡说道。
有了康熙这句话,月荷仿佛得了张免死金牌,神情比方才缓和许多,将自己曾亲身遭遇与亲眼所见全无保留地说了出來。
“奴婢刚入宫时,被内务府分派至钟粹宫做事,当时与奴婢一同分來的还有几个宫女,奴婢与一位名唤青儿的宫女恰为同乡,因而情感比旁人自要亲厚些……”
康熙斜倚在锦榻上,半眯着眼认真听月荷讲述,怀袖见此情景,便向旁侧的茶桌上倒了杯热茶奉于康熙面前。
康熙接过热茶,顺势握住了怀袖的手,将她轻轻牵至近前,示意她坐在自己身侧。
如此一幕落在旁人眼中,自是康熙对怀袖极为亲昵宠爱,登时与地上跪着的裕妃形成鲜明反衬。
怀袖在康熙身边坐下,手依然被康熙温柔地握着,眸光不经意又落在裕妃身上,突然想起她刚入宫的那一年,随着康熙御驾前往木兰围场。
在金顶大帐内,曾也如眼前这般,康熙端然坐于正中龙榻上,而那个时候,他身边陪坐着裕妃风华绝代,而那时跪在地上的,是她。
不过短短三载,时光轮回,世事无常,将一切悄然转变了模样……
正想着,月荷讲述时的抽泣,将怀袖飘远的思绪拉回來。
“奴婢发现青儿于一夜间不见了踪影,奴婢问当时的钟粹宫掌事公公郑炳,郑公公说小青突然惹了霍乱,连夜被送出了宫。
奴婢当时就知郑公公在说谎,因为前一日晚间,奴婢临睡前还偷偷去给值夜的青儿送去了两个馍馍,当时已过了一更天,青儿吃的极香甜,怎会突然就得了霍乱?
虽然知道郑公公说谎,可奴婢也沒别的办法,只得暗自留心寻觅青儿的踪迹,而就在次日,奴婢深夜悄悄经过侧院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青儿的叫声。”
康熙听至此已经十分地专注,便立刻问道:“那青儿究竟在何处?”
此时的月荷,已然是满脸泪痕,颤抖着声音道:“当时的青儿,已,已经被关进了侧园的取血房内……”
月荷说至此,颤抖的手指着西侧哭诉:“奴婢当时搁着门缝,看见了逃跑出來浑身是血,不着寸缕的青儿,一时情急,用大锤凿碎了廊壁上的浮雕壁画,才发现,原來那里有一个同往侧园的暗门,青儿就是被人偷偷掠进那个门中……”
经月荷如此一提,康熙才想起來当年那副精致的墨石壁雕突然被换掉了半壁,裕妃说是被太监抬东西时候不小心撞碎,便换成了白墙。
他当时只觉十分可惜,却也并未做他想,怀袖第一次來钟粹宫时,也曾问过那墨石壁画的事,他亦如此回答,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这么说,是因为你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被投入井中欲除后患?”康熙沉声问道。
月荷连连点头,跪在地上哭地依然身子瘫软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