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的轿子沿着永巷一路向紫禁城后阙行去,很快便來至勤嫔的娴茹宫。
娴茹宫依然如昔日般宁和中透着与众疏离的味道。
福全行至宫门前,轻轻叩了几下门环,里面立刻响起银铃清脆欢快的动静。
怀袖听见声响,轻挑帘笼笑道:“看來银铃准是又听见咱们的脚步声了,在门边等着呢!”话刚落,门内果然传出拉门栓开门的声音。
银铃儿领着几个年纪小的宫女跪在地上给怀袖磕头请安。
怀袖扶着映雪的手,由轿内款步行出來,见众人都跪在雪地里,抬手道:“我不是外人,你们往后见我不必行此大礼。”
银铃儿站起身,笑盈盈随在怀袖身边:“如今您是娘娘千岁了,我们主子特别嘱咐我们要重礼数呢!”
怀袖却道:“重礼数也需分个场合,眼下正值雪天,你们宫内人手本就少,若你再冻出个好歹來,还不是你家主子吃苦么?”
银铃儿闻言,笑的更甜了:“方才我们还以为娘娘是体恤下人,说來说去,还是心疼我们主子,怨不得我们主子成日心心念念的只有您呢!”
几人说笑着进了后堂内室。
勤嫔今日的精气神略好些,站在窗边逗弄着前几日怀袖命人送來的一只金翅大鹦鹉。
那鹦鹉一见怀袖等人进门,扑棱着翅膀叫道:“娘娘驾到,娘娘驾到!”引得众人都笑了起來。
勤嫔命人换了新茶,便斜着怀袖向临窗暖榻行去。
“足伤未愈,都叮嘱多少遍了,还是要來,你可真是叫人疼也不是,恨也不是!”
勤嫔伸出芊芊细指头,在怀袖额角轻轻一点,嗔怪中带着怜惜,却丝毫未在意怀袖晋升妃位,只当是旧时,见面依旧嬉戏自如的模样。
“如今月牙嫁了,阖宫我统共就你一个熟稔的,不烦你烦谁去呢!”怀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顺带将餐盘中的酿制蜜饯含了一颗入口中。
吴越人颇会酿制果蔬蜜饯,故而怀袖每次來,除了吃些之外,都要讨一罐子回去,或泡茶或泡酒,浓郁果香,冬日间令人倍感清爽。
勤嫔端着素茶盏歪着脸笑道:“如今,你与万岁爷燕尔正浓时,还用去烦旁人么?恐怕后宫一众人都怨红了眼呢!”
怀袖知道勤嫔故意打趣她,喝了口茶,向着映雪等人摆了摆手,众人便纷纷退了出去。
怀袖道:“我说与旁人定无人信,我只给你看样东西,你便知道了!”
话落,怀袖将裹着领子的一块薄狐狸围领解开两个扣子,露出雪白柔颈的侧面。
勤嫔是过來人,一看便知是什么意思,不禁蹙眉问道:“莫非万岁爷还在生你的气么?”
“万岁爷说过,未颁诏前……”说至此,怀袖满脸绯红,再讲不出口,只垂首轻轻摇了摇头。
听她这么说,勤嫔方才安下心,却不禁叹笑:“如此可见,万岁爷是当真疼你呢,连这种事都迁就你,这份帝王柔情,着实难得!”
怀袖却道:“帝王情再浓,也不过是帝王江山社稷中的一笔点缀,若是当真弥足珍贵,却又为何将先前对你的那一份轻易就抛开了?”
勤嫔笑嗔:“你就是爱较真儿,龙生九子还子子不同呢!你只看你这一份便罢了,若是当真如你这般想,世间恐怕皆是薄情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