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唇边牵出一丝宁和淡然的笑痕,轻声道:"姐,你说什么呢?我倒糊涂了,这些又与我何干?"
朱赫塔娜见怀袖眸波温婉,虽一时不知她心底之念,但思及她在宫内,必定已得知两宫指婚一事,或许对那份情愫已然放下……
朱赫塔娜将心一横,心内暗道:这些事怀儿日后必定要知晓,不如今日说与她真相,长痛不如短痛,趁着眼下她尚在自己身侧,还可寻言宽慰。
思及此,朱赫塔娜缓缓开口道:"年前我就听你姐夫说了两宫指婚一事,早早便备下了贺礼,谁知后來听说容哥儿竟亲自去爵爷府上退婚,此时当时弄得弄得满城风雨。
我原以为经这么一闹,召羽郡主定是嫁不成了,可谁知那小郡主竟似吃了秤砣铁了心,定要嫁与容哥儿,一个不愿娶,一个非要嫁,这事儿一时就这么僵持着。"
"那这件事后來又如何了结呢?"怀袖问道。
"婚事直搁浅至年后也沒个结果,谁知刚过上元节,容哥儿又不知从哪儿寻來个叫沈婉的江南女子,据说还是江湖卖唱出身,容哥儿突然似着了魔症,整日与这沈婉缠在一处,还说要娶沈婉过门。
明相气得几欲病倒,却无奈容哥儿提出说要先迎娶沈婉进门,方才答应与召羽郡主拜堂成亲!"
怀袖方才听见提及上元节,脑中细细思量此事,突然记起上元节当晚那个于花市中弹唱的青衣女子,她清楚记得当晚容若见到那女子时眸中的神光。
原來她叫沈婉……
"这件事,明相又如何处置呢?"
"还能如何?那边是两宫赐婚,不从便是抗旨重罪,明相也只得勉强同意承认沈婉,但不允许其入住明府,容哥儿便在京内另为其置了一处院落安身。
至此已一月有余,容哥儿只在沈婉那边住着,竟一次也未回明府,前日,明府差人送來了喜帖,婚事定于下月初六……"
怀袖耳中听着朱赫塔娜的温和言语,身上却似浸骨沁髓般冰冷。
他如此不顾一切,甚至抛却世人常伦也要娶那沈氏女子,这份痴然情愫已真切无疑,她竟还天真存着侥幸,替他寻种种迫不得已开释的借口……
哈!怀袖心内冷笑,笑自己痴,笑自己愚,笑自己不解世情……
世情如棋,她终究迷局其中,忘了凡事大抵如此,总在霎那间已颠倒变幻。
晚间,怀袖独倚轩窗,望着窗外皎月,突然对素儿道:"去给我取一壶葡萄玉露來!"
素儿与翦月对视一眼,翦月悄悄对着她使了个眼色,素儿恍悟,立刻转身奔出房门,少时,便寻來一小坛子尚未开封的葡萄酒,并一只白玉月光杯。
翦月小心将酒坛子的封口开启,甜酿醇香顿时飘溢满屋。
怀袖勾唇笑叹:"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一闻便知是放了几年的凉州刺红佳酿!"
“小格格入宫也得空常饮酒么?这闻香识酒的本事还留着呢!”素儿说笑间,为怀袖缓缓斟酒。
怀袖浅笑不语,连续三杯倾喉而下,长睫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