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只晓得他这是词穷理尽,便搬出官府来压人。也不理会,只一脸得意斜睨着那书生。
容若怕那书生气急,将事情弄大,见怀袖似乎还不知事情轻重,骤然起身喝道:“你乱讲什么,快坐下听戏!”
怀袖却依旧一脸得意,下巴微扬,看向容若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容若见她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彻底恼了,沉下脸,高声斥责道:“我让你坐下,你……”容若话说一半,只见他旁边端坐的男子却轻轻摆手,容若赶忙闭了口,那男子浅笑望着怀袖,和声问道:“依你看,你觉得怎样才算是还这王昭君一个公正呢?”
怀袖微微一笑,口中吟诵道:“汉家青史上,拙计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岂能将玉貌,便拟净沙尘,地下千年骨,谁为辅佐臣。”
“说得好!”那男子闻听此言,忍不住起身喝彩。
怀袖见他捧自己的场子,便含笑冲这男子拱了拱手,眼角瞥见旁边站着的容若面含微怒,正皱瞪着她。
怀袖见他这幅表情,越发得意地将下巴一仰,回头对雪燕说:“戏看完了,咱们也该回了。”话落,正准备离开,那男子又问道:“不知贵人是哪家府上的小公子?”
怀袖顺口道:“我是兵部尚书马尔汗的远房表弟,幸会!”说完,略施一礼,带着雪燕扬长而去。
男子看着怀袖的背影,低声对容若道:“这位小公子年纪虽小,气质中却有几分名仕风骨,刚才你唤他的名字,你们认识吗?”
容若赶忙回道:“算是认识,因平日总跟马大人下棋,所以见过几面。”容若心里反复斟酌,要不要将怀袖男扮女装告诉他。可反过来一想,怀袖方才那样回答,已是欺君,索性将错就错吧!
“他叫什么名字”男子又问道。
“回三爷的话,此人名叫怀袖。”
男子笑着微微点头。赞道:“真没想到,马尔汗家还有这样的人物。”说罢,笑道“走吧,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今日这出戏听得倒有些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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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天说来也奇怪,每日午后总下一阵子雨丝,缠缠绵绵地一直到傍晚才驻。天天如此,像定下规矩似的。怀袖午睡醒来,睡眼惺忪地透过珠帘飘向天际,见远处的云又层层堆了过来。
坐在门口边聊天边做绣活的素儿和雪燕见怀袖醒来,起身过来伺候。
雪燕递茶过来,怀袖坐在床边吃了几口。素儿端了洗脸水来,浸湿毛巾伺候怀袖洗漱。
怀袖接过毛巾拭过脸,感觉神清许多,起身走至书桌前准备看书习字。
雪燕用滴壶为石砚中添了水,开始研墨。房中顿时弥漫着清雅的徽墨清香。
“那日在紫凤楼,我可算见识咱们小格格的学问啦,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骄傲得很呢!”雪燕研磨时,回忆那日在紫凤楼,怀袖与那书生的精彩辩论,兴奋至极。
素儿正添新茶,听雪燕如此说,忍不住好奇道:“你们整日出去,在外面究竟做了些什么?我听着全是惊天动地的,上一次动了拳脚,这次又是辩论,也跟我讲讲吧,我整天闷在府里,什么新鲜事儿也见识不着。”
怀袖手里翻着书,心思渐渐收进书里,只随口说了句:“也没什么,闲着跟一个酸儒书生斗嘴玩儿而已。”
素儿又向雪燕央求,雪雁极有兴致,兴奋道:“素儿你是没见,那天的阵势,紫凤楼坐了满满一厅堂的人,当时大家正在听《昭君出塞》,一穷酸秀才站起来,莫名其妙就抒发了一大堆八股酸文,被咱小格格当场驳斥一番,咱小格格那精彩陈词一出口,顿时博得满场拍手喝彩,还有一个极英俊的公子,站起来给咱小格格叫好呢!”
“雪燕!”怀袖听她说的口沫横飞,觉着好笑,瞟了她一眼,打趣道:“我看,去紫凤楼听书,倒是把你给历练出来了,再过些日,你也能去那里说书了!”
素儿和雪雁听见这话,都咯咯地笑起来。
雪燕继续道:“格格,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说实话,以前我只以为素儿平日总跟我说,格格曾读书如何地多,读书如何用功,我只当是夸耀格格的话,可那天,是真见识到啦!”跟着,又对素儿道:“我敢打包票,若咱们格格是个须眉男子,早就打马御街,当状元郎去啦!”
“是谁要当状元郎呀?”雪燕话音才落,只听得窗外有女子柔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