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走进房门时,他们已经用眼光跟我打过招呼,她爸还说了一句什么,我也没听清,就胡乱地应了一下。
谌妫燕这是想把我正式一点介绍给她的父母啊!
我就站着等他们,谌妫燕让我坐在炕沿上,我也没坐。
我向屋里撒眸一圈儿,看到她们家迎门的桌上,摆着一个香炉,靠墙放着一个比较粗糙的木牌。木牌上赫然写着我爸的名字:恩人干实开之位。
我不知怎么心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
谌妫燕顺着我的眼光也看到那个牌位,她也是头一次看到。
这是昨天我和她联系以后,她知道我爸去世了,就告诉了她父母。他们临时设了这个牌位,看香炉里有不少香灰,这是从知道就开始烧,大约这一夜都没停过。
谌妫燕也流出了眼泪,走上前去,从香袋里抽出三支香点燃,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炉里。回头对我说,“干红,你也上三柱香吧。”
我应。拿起三支香点燃,向我爸的牌位拜了三拜,也把这三柱香插在香炉里。
我一回头,看见谌妫燕爸妈在门口处愣愣地看着我,我对他们说,“谌叔谌婶!”
听我叫完,她妈突然大放悲声地哭了起来,同时扑向我,“孩子!”
我在屋里和谌妫燕一起给我爸牌位烧香时,他们可能就猜到我是谁了,但还不敢确认。
听到我说话,和我爸的声音一模一样,他们这才确认下来,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开悲声哭了起来。
我迎住了她妈,架住了她妈的两只胳膊。她妈一边哭着一边叨着,“真是好人不长寿,歹人活不够啊!你说你爸那么好的一个人,咋就摊上那么个事儿啊!老天长长眼啊!”
谌妫燕赶忙从我手中把她妈接了过去,搀扶着她坐在了炕沿上。
她爸谌叔用袖头子抹着眼泪走到我跟前,问我,“啥时候的事啊?”
我就把事情经过跟他讲了。
谌叔叹了口气,“唉,我说咋这么长时间没来了呢,问小燕,打你爸手机打不通。”
谌叔是那种朴朴实实的农民,不是太愚的那种,在市场卖菜的,多少比那些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要活泛些,眼中有灵光。
谌婶的哭声也终于止住了。谌妫燕从口袋里一张一张地抽纸巾给她妈,自己也用。
她堵着鼻子擤一次,然后回头对我说,“小红,你回家给我找一张你爸的照片,我妈说要设常牌位,初一、十五我们要上香。”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谌婶这时气势汹汹地问我,“找到那个王八犊子没有?!”
我知道她指的是谁,就是撞我爸的肇事者,我不能说太多,只能说没找到。现在哪句话我也不敢摊开来讲,一讲都挺长挺长的。说起肇事者,不能不提到鬼,一提到鬼,话就长到哪儿去了。
谌婶说,“这都是些恶鬼下界了!把车往人身上开哪!”
我一愣,她知道是恶鬼开的车?
我就问她,“婶儿,你听谁说是鬼开的车?”
“不是鬼,谁人往人身上开车?”
我这才听出来她这是诅咒撞人的司机,不是专指。
我又想到她儿子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她这通骂也含有咒骂撞她儿子的肇事司机。
这真是些恶鬼,造成了多少人的伤痛,给多少家庭带来了无法愈合的伤疤?!正在这时,就听谍妫燕在外屋叫我,“干红,你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