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阀摇了摇头,整个人瘫在屠月身上,全身抽搐痉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来,我先带你离开这儿。”
屠月背起燕阀,手触碰到他身体的一刻,体温烫到不像话。
屠月不再顾及其他,快速跑了出去,来到二号厅与徐唤汇合。
徐唤见到燕阀的这一刻,眼神里的震惊隐藏不住,握着枪的手在隐隐颤抖,要不是看到燕阀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徐唤甚至都以为屠月背出来的是一具被暴虐至死的尸体。
徐唤从屠月身上将燕阀扶下来,让他靠在怀里,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燕阀流了一脖颈的血,说道:
“阀哥,阀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徐唤,阀哥。”
燕阀终于有些回应,现在的体温已然烧到了四十一度左右,神志不清,意识模糊,燕阀皱着眉头,体内翻腾着无限的疼痛与恶心感,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被细针挑破。
“怎么办...阀哥,你别吓我,你回我一句啊阀哥!”
徐唤轻拍着燕阀的脸,心慌的感觉油然而生,像电流一样刺激着自己。屠月蹲下身,看着燕阀对徐唤说:
“他现在说不出话,你别太激动,白教授给他注射过多种病体的疫苗,不会有事的。”
徐唤根本没在听屠月的话,扶起燕阀就要去找白谨汇合,被屠月拦下来。
“邢姐和苏娅那边都还没有通知,不能擅自行动。”
徐唤正要破口大骂,燕阀又一口血吐了出来,这时似乎有了一点神智,紧紧抓着徐唤的领口,嘴里喃喃的念叨什么,却听不清。
“阀哥,阀哥我在听,你要说什么?”
徐唤低下头凑近燕阀的嘴巴,燕阀皱着眉毛,已经很努力的在抵抗体内的毒素,喘着气,低声说道:
“徐唤...”
“我在,我在阀哥,你要说什么?”
“...我没事...你...服从命令,别乱来。”
徐唤接连点头,紧握着燕阀的手臂,说:
“我知道了,阀哥,你别说话了,我们马上就和白教授汇合,你坚持住,千万别挂了。”
燕阀满头大汗,嘴唇发白,艰难的撑着身体站起来,眼前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清晰的视线,趁着身体这好转的空隙,说:
“你放心,挂不了。”
徐唤破涕为笑,正要开口调侃燕阀几句,突然被燕阀用力扯过来,和他换了一个位置,几阵巨大的枪响在远处响起,燕阀的身体颤动了几下,连续性的中了两枪。
燕阀当即倒在了地上,屠月迅速抬枪瞄准刚刚狙击的那个位置,可惜那个人早已经跑了。
徐唤已经吓到脸色惨白,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燕阀的尸体,这一刻,徐唤的大脑是空白的,似乎连心跳都不规律了。
“阀...”
“徐唤,我们先走,位置暴露了。”
屠月扛起燕阀,拉着徐唤迅速撤离,门口有莫洺和任枫接应,顺利的把燕阀带到了游轮上。
游轮里提前准备好了手术室,燕阀被放在床上,立即进行了抢救。
徐唤崩溃的坐在手术室门口,心脏阵阵绞痛,燕阀死在他面前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闪过,他看见了,那是胸口,上腹,各中了一枪,燕阀本来就命悬一线,这回恐怕是要跟阎王爷抢人了。
李知然也暗自面对着墙抹眼泪,手术室的灯光已经持续了五个多小时,医室的人员本就稀缺,现在只能由白谨,霍娜王荟来给燕阀做这次手术。
徐唤的眼泪似乎哭干了,喉咙也哑了,眼睛里黯淡无光,瘫坐在医院的地板上,徐唤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遍答案,似乎只有死亡才是正确的期许。
徐唤恨极,抬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脸上,扇了自己数十个耳光,季痕和屠月阻拦不及,徐唤已经极度痛苦和自责。
“徐唤,你别这样,你让燕阀怎么想?”
屠月摁着徐唤的肩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徐唤崩溃至极,抓住屠月的衣领,却说不出一句话。
游轮已经快要靠近南渡城的码头,手术已经进行了六个多小时,徐唤心如死灰,坐在外面的甲板上发呆。
手术没做完之前,不能随便移动病人,燕阀的手术只能在船上完成。
徐唤盯着海平面,说不出来现在的感受是什么,到底是愧疚,痛苦,还是不甘。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白谨走了出来,徐唤立即跑过去抓着白谨,问道:
“白教授,阀哥呢,阀哥怎么样?我还能见到他吗。”
白谨眼眶有些红,眼神有意躲避着徐唤,将一张死亡证明交给他,说:
“燕阀体内被注射了一种剧毒病源,身上的外伤口也有细菌感染,轻微脑震荡,左侧腹部和胸口中枪,出血严重,因为长期虐打还伴有腹腔出血的症状,能做的我已经尽力做了,徐唤。”
徐唤抓着死亡证明的手发抖,眼泪当即流了出来,拧眉看着白谨,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谨没有说话,转身就要离开,徐唤拉住白谨,在他面前跪了下去,哽咽着说:
“我和阀哥血型一样,他缺血我可以献...多少毫升都可以我没问题,移植器官也可以...我求你先别放弃他,行吗?”
白谨拉着徐唤起来,徐唤跪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神坚定,白谨无奈的说:
“燕阀可以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限了,作为警察,就是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更何况燕阀的身份是间谍,徐唤,你先起来。”
徐唤抓着白谨衣服的手突然松开,他眼前的光忽闪忽闪,大脑里翻卷着逆流的血液,徐唤双手撑着地,甲板上多了一滴血。
白谨立即蹲下身扶着徐唤,应该是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出的不良反应,徐唤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伸手摸了一把鼻子里流出的血,此时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他抓着白谨,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痛苦的嘶吼道:
“是因为我...他是因为我才死了!你让我怎么接受...”
“徐唤!你别激动,神经血管会破裂的,跟我进去。”
徐唤甩开白谨的手,用衣服擦了一把脸,一字一句的说:
“别再跟我说警察怎么样了,我是人...它永远只是个身份它束缚不了我!我不可能因为例行公事再悖人伦,那是一条人命...你让我拿什么去赔...”
“徐唤,你冷静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要你振作一点,好好参与行动抓到宫禾,那样也算给燕阀报仇了不是吗?如果采用极端做法,你也会进监狱的。”
徐唤眼前突然天旋地转,直接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