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胖和小憨两人，朱允熥直接摆开了聊就成，不用掺杂利害关系，最多就是这两人可能会越来越防备自己下黑手。</p>
对行走三人恩威并施、兄弟相称，再给他们这些正值热血上头，怀揣伟大梦想的年轻人做不完的能压垮人的事情，他们就能死心塌地。</p>
而对于孙成和田麦这样的人。</p>
朱允熥觉得，没有比一起逛青楼，能更加让他们忠心于自己的手段了。</p>
哪怕当怀里搂着小女娘，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万种深入交流的方式，他们两人在自己面前也会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样子。</p>
孙成眼光闪动了一下，低声道：“去教坊司？”</p>
“e……”一个字还没说出口，朱允熥眉头一凝，然后摇摇头：“去夫子庙那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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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一直白嫖自家的产业。</p>
白嫖是可耻的！</p>
然后，朱允熥又皱眉看向孙成：“你咋今天不穿飞鱼服呢？”</p>
孙成啊了一声，愣愣道：“属下现在回去换？”</p>
田麦在一旁整张脸已经快要憋紫，伸手拍拍孙老兄的后背：“等下孙兄结账就好了。”</p>
“嗯？”</p>
孙成又愣了一下。</p>
再看向皇太孙，只见对方已经是领着田麦走出去老远。</p>
“青花阁？”</p>
“不够骚！”</p>
“下一家。”</p>
十里秦淮，十里风月。</p>
秦淮之畔无数妓家日复一复的上演着古道悠长的柔情。</p>
而从东秦淮开始点名的朱允熥，仅仅是看了一眼头家的招牌，就没了进去的念头。</p>
“万花楼？”</p>
“下一个！”</p>
从第二家门口路过，朱允熥仍然是跳过。</p>
而后，便是连续数十家。</p>
跟在太孙身后的孙成，则是迷茫了一路。</p>
为什么自己没有穿飞鱼服就要结账？</p>
为什么田麦就知道原因？</p>
孙成不解的看向走在前面的太孙。</p>
朱允熥这时候终于是停在了一架秦淮河畔的庭院楼阁前。</p>
“幽谷院？”</p>
朱允熥嘴角微微一样：“容孤一探深浅！”</p>
“几位爷里面请，现在日头高，姑娘们还都空，几位爷可有熟悉的姑娘，小的这就去叫来伺候几位。”</p>
刚走到这幽谷院门口，朱允熥迎面就见一名守在门口的小厮满脸堆笑的上前揽客。</p>
朱允熥瞥了对方一眼：“比之教坊艳娘如何？”</p>
小厮脸色一顿，那可是如今的京师花魁，足足当了三年的花魁，虽然现在隐隐有些被新人取代的样子，但这不是还没有被取代嘛。</p>
小厮挤着笑脸：“公子见笑，我家自是比不过艳娘子的。”</p>
这厮倒是实诚。</p>
朱允熥不再调侃，轻声道：“临河雅舍一间，叫三个小娘子，今日喝茶。”</p>
客人不走了。</p>
生意算是成了。</p>
小厮两手一拱：“好嘞公子。春浓善茶，夏荷善奏，秋水善曲，最是适合公子听曲饮茶观景。”</p>
几人由着小厮领上楼。</p>
雅舍自是临河的，推开窗便能看到河对面的贡院街。</p>
今年又是一年恩科，应天城里的学子很多，江宁县的夫子庙、府学以及贡院，整日里都是人满为患。</p>
街上的角落里，这个时候还能见到几只昨夜宿醉的学子，即便街道上人潮汹涌，也不能吵醒了这些人。</p>
恩科年司空见惯的场面。</p>
便是在秦淮河里，说不定哪日就能见到深夜买醉、寻花问柳，却不慎坠入河中淹死的扑街学子。</p>
很快，三个小女娘便进了雅舍。</p>
孙成和田麦两人，也如同朱允熥所料，哪怕已经满脸涨红，仍然是正襟危坐，只顾着喝酒。</p>
今年的恩科应当是心学真正发迹的一年。</p>
洪武二十五年的恩科，心学初次崭露头角，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只有少量两榜进士名额被心学之人占据，且如今大多都在交趾道为官一方。</p>
而经过两年的培养，书报局的不断宣扬，还有朝中隐隐的中立态度，以及对心学的暧昧对待，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表明心学立场的学子也越来越多。</p>
“进士多如狗！”</p>
站在床边望着对岸的贡院街，朱允熥低声念叨着。</p>
这才是他对恩科以及儒家道统之争的真正目的所在，也是绝对不会在解缙等人面前提及的事情。</p>
在如今人人都以成为两榜进士，就能入朝为官的大环境下，能培养出两榜进士的儒家自然是吃香的。</p>
且不论理学心学。</p>
从民间学子们的站队就能看得出，只要能让他们成为两榜进士。</p>
今日理学子弟自居，明日就能心学传人为傲。</p>
让进士变得不值钱，变得不单以进士为官，这才是朱允熥真正的改革目的。</p>
如今的交趾道正在推行一项全新的政策。</p>
凡进士、举人，若为交趾道官吏，皆需再行考核。</p>
且已经做到了分衙门分卷考核。</p>
通农桑、水利、营造者，可入地方州府为布政使、知府、知县，或户部、工部。</p>
精律法，可入地方提刑按察使司、县丞，或刑部、大理寺、都察院。</p>
术业有专攻，选官取其长。</p>
这才是真正的选官之道。</p>
呕……</p>
呕呕呕……</p>
河对岸，最后几名宿醉的学子，腹腔难受，脸色青紫的从巷道里冲到河边，趴在地上对着烟波秦淮河不停的呕吐着。</p>
朱允熥微微一笑，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p>
从洪武二十五年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增加和分配资源，且这一次回京后，也是如此打算。</p>
但最根本的制度改革，也该开始。</p>
户籍、选官、宗室、文武、钱钞……</p>
这些将会是影响大明未来真正走向的根本。</p>
前路漫长啊。</p>
朱允熥心中无声的感叹着，而后转身，对着唯一一个正在抚琴的夏荷姑娘招招手。</p>
长得胸大腰细屁股翘的夏荷微微一笑，盈盈弱弱的扭动着那根在朱允熥眼里几乎是随时都能被折断的腰，就到了他的面前。</p>
“公子唤奴。”</p>
朱允熥默默一笑：“你家是哪里的？”</p>
朱允熥没有劝妓从良的癖好，说不定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人家还会认为你是傻子。</p>
他纯粹就是今天没事找事。</p>
没事找事的离开上林苑监和将作监后，不回宫而是跑到秦淮河这里来。</p>
又没事找事的准备和这个身材好到爆炸的夏荷姑娘聊一聊人生。</p>
砰砰砰。</p>
人生没有聊起，门却响了起来。</p>
朱允熥闻声眉头微微一皱，看向坐在茶桌前的一脸憋红的孙成和田麦两人。</p>
看着两人想要起身，却又拱着的后背，就知道这两人大概是起不来的。</p>
进了青楼里，就没有太孙和扈从之分了。</p>
都只是还穿着衣裳的男人。</p>
朱允熥微微抬手下压，止住了还想起身开门的两人。</p>
砰砰砰。</p>
砰砰砰。</p>
门外的人似乎很急，却又不说话。</p>
身材爆炸好看的夏荷姑娘要去开门，却被朱允熥拉住。</p>
卡察。</p>
门开了。</p>
只经过不到一秒的时间。</p>
彭冬。</p>
门便再一次被严严实实的关上。</p>
而朱允熥则是神色紧张的左右看看，然后装作冷静的拉住敲门的人，就进了旁边的空屋里面。</p>
随后，朱允熥便脸色古怪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身穿权贵官宦人家子弟，如今常穿的曳撒的徐妙锦。</p>
“姨……”</p>
“好巧啊！”</p>
“徐娘子你也来喝茶啊。”</p>
这是自洪武二十六年，徐妙锦从交趾道返回应天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