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素盯着映弦,黑曜石般的眼睛闪着清寒的水光。“老实说,我担心因为你记不得从前的事情,宫里有人会趁机利用你。他们要是编造一套谎言来骗你,你又如何分辨?”
一语入耳,司徒嫣和映雪的音容笑貌瞬间浮现在映弦眼前。长久以来的矛盾情绪此际陡然汇成几股洪流彼此冲撞,想要找到发泄的出口。望着二公主充满关切却又略带怀疑的脸庞,她几乎想将原委和盘托出。只是烛火的热力在刺痛眼睛的同时,也引发了心底与冲动这只怪物的暗搏。冲动,就像藏于洞穴的小兽,对她这样境遇的人来说,爪露目眦之际必须要靠理智驯服。
毕竟,还远远不是自揭身份的时候。
映弦心绪渐平,道:“公主,我去宫中除了探望我姐姐外,基本上不会跟其他人接触,更不会任人摆布,你大可不必担心。”
“那你……见你姐姐,平时都说些什么?”
事到如今,也只好搪塞下去了。她故作轻松地说道:“最近几次,姐姐都跟我谈婚论嫁,好奇未来会嫁到谁家去。”
“怎么,你姐姐也愁嫁了么?呵呵,我还以为景阳斋中的女子,个个都是心比天高的巾帼英雄呢。”
“公主可别这么说。其实呢,姐姐一直怨念她早就该嫁人了。宫里的事,现在也不想多管了。你说,为别人操这么多心究竟是为啥啊?”
“是这样……”司徒素沉吟,紧接着又问道:“那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考虑过找个夫君?”映弦料得司徒素会有此问,笃定地摇头道:“我陪在公主身边就好。现在倒真没有嫁人的打算。”
“可是,你也不能一辈子陪着我。”司徒素的目光似又变得朦胧纤弱,说道:“映弦,你我情同姐妹,我自然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但如果这世上有人对你真心实意,你……倒也不必拒绝。”
“映弦多谢公主关心。只是要找到这么一个人,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司徒素却忽然幅度轻微却又韵味十足地一笑:“谁知道呢。也许只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是。”映弦应道,暗自咕哝,公主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却听司徒素打了枚呵欠,疲倦地道:“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把门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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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司徒素的卧室,映弦心潮起伏,自知无法入眠,便返屋披了领羽缎斗篷,往云隐苑走去。天已完全黑了。栗烈寒风,潇潇树吟,穿梭于深沉的暗夜,将人们更敏锐的知觉唤醒。映弦一路走过,见道旁树木被刮得左歪右斜,几朵昏黄的灯火,明灭不定地摇晃着,与空中寥寥可数的星辰作合。冬夜的天空不比群星璀璨的夏夜,少了寄寓诗篇的浪漫,多的是黑沉沉的浓云。浓云以一种人们无法用肉眼辨认的速度流动汇聚,就像映弦心中的疑问,总是在不断生发,越积越多,不知答案何时才能破云而出。
站在积冰未融的浣璎池边,她回忆起前天小宁子告诉自己的一件怪事。六日前,信王府纪善舒原骑马经过吏科都给事中廖则祺家宅的门口,本已过了宅门,却被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的黑脸汉子拦住。那人自称是廖家的小厮,一个劲儿指责舒原胆敢骑马过门,这是藐视廖大人之举。舒原想要争辩,将他拽了下来,施以老拳,扬长而去。舒原一瘸一拐地回到信王府,忿然将此事告知伍亦清,不料被长史呵斥了一番。最终还得到廖宅向廖大人当面赔礼道歉。可是到了廖家一问,家里根本没有什么黑脸小厮。所有人都糊涂了。
映弦知道,六科都给事中在朝中官位虽低,却有封驳、规谏、参与议政、稽察百司等职责,作用不可小觑。而从映雪那里,她亦已得知这个“数陈时弊、词气鲠直”的廖则祺在两年前立后之议时便以“国不可久无后”为由进言立宸妃为后。这人最好不要得罪。但没想到这一次信王府会忍让到如此地步。宸妃得知消息后该在暗地里得意了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映弦沉下心思索。所谓的黑脸小厮究竟又是谁派来的哪路神仙?想了又想,想到一个人——会是那个人吗?她似乎窥见真相正蒙着玄纱蹒跚走来。不,不要只作猜测。风是缥缈的,影也是缥缈的;周围翻滚的还是浓稠的黑暗,一股股,从各个方向袭来,将自己重重包围,就像包围一颗孤独而摇摆的尘埃。星光隐隐约约地闪烁,蕴着凡人永不可解的奥秘,司徒素的“提醒”此刻也涌上心头,令自己在不断的嗟叹中添了一丝隐秘的期盼:“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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