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树叶沙沙作响。
已经散去的人群将宽阔的广场掀开来,路明非站在原地,静静望着诺诺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零从他的身后慢慢靠近,依偎在他的胳膊边上,抬头看了看路明非,又转头静静凝视着刚才那一抹红色消失的地方。一抹极细腻的暗金淡淡的流淌。
“她果然过的很好呢...”许久的沉寂之后,路明非忽然低头看着身旁的零,声音轻柔舒畅,仿佛送了一口气一样,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和介怀。
“恩,看的出来。”即便两人关系不在似以前那般,零依然还是惜字如金。
“我本来以为再见她的时候会如同想象中的一样不知所措或者难以直视。可今天当真见到了,却发现那些自己猜测的一样都没有出现,我居然还能在她面前和她很自然的说说笑笑,好像以前那些,都从不曾发生过一样。我们两一直都是好朋友。”
“你们两本来一直都关系不差。”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路明非有些尴尬,抬手细细抚摸着零的发丝。
看着轻咬着银牙的她,有些促狭的笑笑,“可我以为她嫁了人了,再见面的时候我就做不到跟以前一样的看她了。我既害怕会出现那样的事情,也害怕自己真的会变成那样的人。那样的话,我可能就再也不敢见她了....那不等于,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过去了吗。”
“那么今天看见她是什么感觉?”
路明非抬头想了想,忽然眉眼神情变换,笑嘻嘻的凑到零的耳旁调笑道:“有你在,我哪还敢对她有什么感觉呢!”说完还不忘对着零那晶莹剔透的耳朵吹上一口热气。
听得这话,本来面色平静没有波澜的零顿时双目圆睁,小脸紧绷,一对白花银牙咬得夸夸作响,一双眸子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死死的盯着嬉笑的路明非,显然对他轻薄的行为极度的愤怒。
路明非却一脸无赖像,丝毫不以为意。零瞪了他两下,看没有反应,也只好作罢,转过头去不理他。
虽然看其起来零好似怒火中烧,恨不得将路明非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但听着路明非说的那话,其实心里早已好似打翻了蜜罐,又甜又腻,说不出的高兴,一股红霞更是从脖颈一路飞上耳根,将那本来就吹弹可破晶莹细腻的肌肤染的妖娆似火,艳丽无双。看得路明非心里一个劲的啧啧赞叹。
“少跟我扯那些,你以为你说两句这样讨好....讨好的话我...我就不记得你以前的那些花花肠子了。我告诉你,要是以后还敢对她有几分妄想,当心你那双眼睛。”扯着路明非腰间的软肉,零含羞地威胁道。
女人这种生物,永远都好比大海里的暗流,看不清,摸不见,道不明,难以估摸,心里甜的跟浇了蜜糖一样,脸上都好比火烧一般,但嘴上始终还是如同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管有理没理,丝毫不让人。
明明说话都有些飘飘然,语调更是断断续续结巴了好几次,但就爱摆着一副丝毫不领情的样子,这样的女人....当真有些可爱。
“你还没说呢,你今天见着她,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感觉么...”路明非渐渐收起了嘻哈放浪的笑容,神情也开始慢慢变得深沉,眼睛里那漆黑的墨色不断凝聚成一股化不开的幽邃深潭,望着不知名的远方,慢慢回忆。
“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听到的,看见的,想着的全都是她,那些好像遗忘了的过去也都在那时候回来了。当她跟我说话的时候,她的一颦一笑,一抬头一低眉我依然看的那么清楚,那一平一仄,一起调一转折也是如同响在耳畔,清晰无比,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她下一句话说什么,一个动作是什么,就好像一副没有画面的白纸,在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之下渐渐有了线条,出了样子,带了色彩。那一副写着过去的画卷也终于变了回来。”
“哼!”轻轻的哼声在路明非的身畔响起,打断了还在回味中的他。低头看去,却是零撅着一张小嘴,斜着脑袋,一副气焰高涨的模样看着旁边。
“我还没说完呢,你又生个什么气。”看到零这个样子,路明非一阵头大,奶奶的,那些小说和电影里面没说哄女朋友是个苦差事啊,更没说女朋友这种东西最大的功能就是生气啊。娘的,这不科学!
“我没生气!”零倒是干脆利落,没多做什么蛮横无理的行为,“接着说!”字字如重锤落音咬牙切齿,丫的,你这丫头分明就是在生气嘛。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她跟我说话的时候,以前的那种或太远或太近的感觉都没有了,和她之间,好像是隔着一面看不见的墙,虽然站在一起,但没有了那种想要接近的冲动和仿佛能听到她心跳的错觉。
虽然隔着什么,但听的见的声音和看得见的画面还有那轻车熟路的交谈,都让我知道,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隔的更远。
面对她的时候,心里面也没有了波澜,就好似一汪沉静的潭水,她的语言和动作就好比来自山那边的清风,再也不会挂出任何一丝属于她的波纹。看着她,就好像看着的是自己的过去,没有欢喜,没有怨恨,没有忧愁,没有伤心,只是抱着一颗单纯观看的心态去了解自己的过去,然后说上一句‘原来是这样’的满足。就好像是在跟昨天的自己告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