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的时候,金陵下下停停,下下停停,连落了好几时候下雨十分的反常,因而是最不得人喜欢的。因为这段日子正是晒谷子的时候,下雨不仅遮了阳,影响了出粮的日子,还会带来潮气,增加了农户们储藏稻谷的难度。
肖家附近有两个较大的打谷场,雨停的时候,四处涌来的农户几乎挤破了那打谷场的大门,少数农户是直接用板车将谷子拉到打谷场来的,以背水一战的心态及准备,求得打谷场的几分怜悯,让他们优先进场。这些农户的做法其实很不受打谷场的待见,让这些农户优先进场的话,势必会得罪了其他的农户,而不让他们进场的话,那一车车潮湿的谷子又很容易会烂掉。
为了晒谷子的事,农户们一天之内就在谷场门前打了不下十场架。两个谷场掌柜心忖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相约了一起到肖家来拜访,央求肖家能租个场地做临时的晒谷场。老姜把这事向肖紫晨请示后,立刻得到了她的批准,在肖紫晨的记忆中,肖家大院外本就有一个属于自家的打谷场,与其闲置着,不如借人用用,赚个人情。
两个掌柜欢天喜地的去了,走前恩人那菩萨啊,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肖紫晨掌家后第一次被人拍了这么大一个马屁,心里的那份飘飘然,倒是缓解了不少之前攒下来的郁结。不过欢乐归欢乐,冷静下来后她却想到一个问题,为啥听不到自家人晒谷子的消息呢。
她找了老姜来问了,老姜答,“老太爷发达之后,便再不种田了。”
肖紫晨不解,问“为啥?人家说发达人家,不都是讲腰缠万贯,讲良田千顷的吗,怎么肖家这么大产业,竟会没地?”
这个问题问的老姜尴尬,头挠着脑袋,想了半天都想出个所以然后是结合着自己对老太爷的了解揣摩了许久,才道,“约莫是因为两条吧。老太爷做生意太厉害必要种田,这是其一,老太爷祖祖辈辈种田里大概对种田腻透了,因而不种,这是其二。在发财之初,老太爷也是循规蹈矩的购田置地来的这才有了肖家自己的打谷场,但后来生意大了,老太爷花钱的地方也变了,那地种不种也没人关心了。”
肖紫晨又问,“当初买的那些地呢,都卖了吗?”她读过老太爷的笔记晰的记得老太爷在地里刨出黄金之后,立刻就买了好几亩地的在想起来,就很想去看看。
老姜道“这个姜民不知,要看过地才晓得了。”
他说起地契肖紫晨记起了另一件事,肖老太太给她的第二把内库钥匙,不仅管着大笔的银子,还管着肖家的各种地契房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库房翻翻,瞧瞧肖家的那些根基还在不在了?
老姜此次来不仅是为了接受肖紫地传唤。也是来向她禀报家事地。最近内务格外地多。他不愿肖紫晨被这种无关紧要地琐碎吸引了注意。忙道。“夫人。那些琐事。以后再说吧。家里地帐都处理完了。要辞地人。名单我也都理好了。夫人你还是先过目一下吧。还有上次被打伤地家丁之中。所有不愿意继续在肖家做工地名单我也理好了。这些人都必须立刻去雇。再不能继续拖下去了。那市集里地几个工头我早几天都打过招呼了。这夫人你也是知道地。不如咱们待会儿便亲自走一趟。先雇几个人回来先干着吧。”说着他便将袖袋里地一张单子直接送到了肖紫晨桌上。逼着她转移注意力。
正常情况下。老姜这么做完全正确地。肖紫晨最近十来天每天只睡三个时辰。身心都已是疲乏地厉害。多一事当然不如少一事。他嘴上虽说自己没看过肖家地各种契约。其实只是说没见过这些契约摆在一起地样子罢了。照他估计。肖紫晨假如要去翻田契地话。起码要花半天功夫才办得好。因为许多地地契上头。只写了土地地位置。而不写土地地用处。要将几块田从中一一挑拣出来。都必须亲自去考察才行。
然而肖紫晨这次掌家心不甘情不愿。近来每日地忙碌。完全凭着心里地一股责任感驱动才坚持下来地。现下看老姜强着让她干着干那。她抵触地心一下就上来了。怎么都不想去那个劳什子地人口市场挑佣人。因而道。“我很累了。不想去市集。那些雇人地事我也不懂。老姜你全权负责就好了。哦。记得多选几个老实人。笨点没关系。教还是教地会地。太聪明太机灵地。反而制不住。”
老姜闻言嘿笑起来。这笨人说地不就是他这种老实本分。勤恳干活地。聪明人不就是那些账目干净。滴水不漏地小管事们吗。肖紫晨不知道。她地这句话非常对老姜地胃口。心里又欢喜又郑重。就想着一定要把雇人地事处理好。也就不再纠结于肖紫晨到底想干嘛了。“那姜民这便就去了。”他打定了主意便道了告辞。
头。“去吧。哦。对了。家里地地契。都是写明)地吗?”
“没有。”姜民道。“夫人要想找肖家地老田。就一定要一块块地去亲自看过才行。”
肖紫晨奇了,问道,“家里就没人知道这些事吗?婆婆都不知?”
“不知!”姜民道,“家里所有的地契都是老太爷一人赚回来的,老夫人一向不管外务。不过,假如只找最初买下的几块田地,那很容易,就在这附近,应该是交给哪个小管事在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