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文家出了事,但是事到临头,我又不敢出来主持正义。我安慰自己,我只是一只狗,我救不了文秀丽,我更不是救世主,我无法改变人类丑陋、丑恶的本性,我只能对文秀丽抱以同情。我恨主人为什么要派人――去欺负自己喜欢的女人?我恨主人为什么要把我锁在家里,我知道中花与文秀丽一样被吓坏了。什么也不能做哇,我很痛苦。
我的身子被主人拴住了,但我的心并没有被拴住,我有思想的自由。天天被关在屋子里,脑子里却天天在上演过去发生过的我知道的事情。我生活的黑窝子村,位于宁安、平和两县交界的深山之中,虽然十分偏僻,但森林与煤炭资源丰富。村里从解放以来就一直有人开采小煤窑。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煤价上涨,煤生产有了重大经济效益,于是以刘宝权、刘冬生为主的几个矿主、村领导就把小煤窑开得到处都是。因为只重出煤效益,忽视了安全生产,每年都要出一些安全事故。县里、镇上每年都要来检查、关停、封炸一些小煤窑。
但是钱,因为钱这个王八蛋威力巨大,权那个怪物的作用又法力无边,非同小可,因此刘宝权、刘冬生总能逢凶化吉。前些年县里、镇上的领导来入了干股,刘宝权、刘冬生、王阿达等人开采的小煤窑组合在一起,成立了黑窝子煤炭股份有限责任公司,黑窝子村的煤炭开采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去年9月,中央下来了彻底关停小煤窑的精神,黑窝子的煤矿又进行了改组,由刘冬生做了董事长兼总经理,刘宝权算是彻底从煤矿领导位置上退了下来。但他的两个儿子都成了矿上的重要股东。除了交村上很少的一点管理费,这个年产值超亿万、利润超千万元的煤炭公司,就以承包的形式私有化了。
刘冬生办矿,王阿达、刘立坚负责召集民工。由于刘冬生一伙人心太黑,长年克扣矿工的工资,牛岭镇一带的本地民工,都不愿给他们干活了。王阿达等人就到西源市、东源市去招工,把他们的矿上说得天花乱坠,每次都能骗来上百的外地民工。等他们一来到煤矿上,他们就对这些上当的民工实行法西斯统治,将他们与世隔绝起来,稍有反抗,就让德固、杰杰、剑哥、芳芳出来咬他们。
王阿达还下令打手,将那些不听使唤的民工,往死里打。可怜那些抱着发财梦出来务工的外地农民兄弟,来到这矿上为刘冬生、王阿达他们没日没夜地干活,他们吃的是粗粮剩食,住的是茅屋草窝,比我们狗食、狗窝还差,干的是牛马活,可到头来一点好处也没能得到,实实在在就是一个个奴隶。不是被榨干了血汗而被开除,就是被矿难永远葬身矿洞,或致残被赶走。被克扣工资,那是家常便饭,不枉送性命还算好的,更是万幸了。
今年5月,新的煤矿公司经营不到一年,发生了特大透水塌矿事故,死了16个民工。虽然是一起非法开采、违规操作造成的特大责任事故,但矿主们与县、镇领导勾结,采取严瞒硬捂的办法,硬是把这一特大事故给隐瞒住了。刘宝权虽然脱了干系,但损失了一大笔钱财。虽然名义上刘宝权已退出了煤矿,可实际上他仍旧是重要的头目之一,许多活动都是他在操纵,摆平这件事后,他在宁安县就更加的飞扬跋扈了。
当今世界,人类社会的公德意识日显淡薄,自私自利加上人性张狂,越来越严重,虽然公民道德建设要求人们爱国守法、明礼诚信、勤俭自强、敬业奉献,但某些能人们、名人们、上流社会的人们,仍我行我素,拜金主义及崇权媚权思想特别严重。社会上虚假盛行,好人倒霉,小人得志。有办法的人升官发财,主导世界潮流,没有办法的老百姓,心中不得不充满了怀旧的心态,充满了迷茫的情绪。我作为一名有正义感的狗,也深感人类社会道德的沦丧。像我家主人这样的人,他欺压乡邻几十年,损公肥私几十年,居然能牢牢把持一方朝政,还屡次被上级评为优秀**员、优秀基层干部、光荣致富能手、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等等,这真是对人性莫大的讽刺啊!坏人得志,还能融入主流社会之中,真是不可思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