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栊一挑,酒肆里间走出两个人来,仓颉,身后跟随一人,粗布衣衫,中等个头,露在袖外的手掌却明显比常人大了几分,糙锉虬节,褐红色的面庞,酒糟鼻子,一双眼睛湛亮有神。
“大羿果然不会去寻找灵祖之骸吗?!若得悉灵祖尚有一子,恐对金虹不利!”仓颉道。
“若妖皇隐匿日下,现在只能依仗大羿,”大主觋沉声道,“我曾与泰逢商议,若寻灵祖之骸,没有那么容易!”
“或告知帝俊呢?”
“暂时也不会!”
“何不问问大羿,灵祖之眼除了能够修炼阴阳目,还能有何用处?!也可猜晓妖皇究竟意欲何为!”仓颉身后之人忽道。
大主觋缓缓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金虹快长大了!”
“莫非妖皇真在炼丹疗伤?”
大主觋沉吟未语,片刻,方道:“事在人为,尚有天意!”
“柏皇虽然答允,但三苗其心难测!”仓颉微微蹙眉道。
“仪狄,”大主觋看着仓颉身后之人道,“大典后,我们将回中州,西王母之事你更须留意!”
“今日在此相会,大羿恐有猜疑,”仪狄道,“是否另寻栖处?”
“不用!大羿以后还会来的!多酿些酒好了!”大主觋淡淡道,说罢,抬起头,目光飘向东方,似乎穿越了一切,看到了王城,“已经快五岁了啊,无论如何,我们要保护好他!再拿壶酒吧!”
五天后,孤竹对西王母,双方各两千人,左右而进,在走入辕门、映入众人眼帘的瞬间,田猎场骤然一亮,孤竹军数百长盾仍旧耀眼生辉,但大家的目光却全投向了西王母军。
似一条金灿灿的长龙,整个西王母军从头到尾宛如闪烁着流金溢彩的光晕,光芒四射,炫目神迷。
“我咄,太败家了!”监兵讶道。
观望台上也是一片惊咦之声。
西王母军的战甲战裙护肩居然俱用金丝千锤百炼锻造而成,当初,迎应龙进楼兰,金甲卫,仅仅鎏金青铜甲,自己还曾暗暗腹诽,奢华虚饰,而今日,竟是真真正正的黄金甲,若五千人全部装备,所耗黄金,恐怕足能浇铸一尊十数丈高纯金的雕像,为了大典,三苗简直暴殄极欲了。
但,如此黄金甲,比铁骑重甲轻了许多,却坚韧无比。
金光笼罩下,西王母军人人脸戴青铜面具,数百人右手持厚背弯刀,左手擎狼牙圆盾,掩挡半身,盾面突兀尺许尖刺,有小臂粗细,其余矛戈斧戟,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二百人,兵器长一丈二,前端有一月牙,凹刃朝外,中有尺许尖刺,且行走气度迥异他人。
“这应该就是大长老所说,三苗的二百巫觋吧!”想着,应龙转首问众人,“谁知道那月牙的兵器叫什么?”
“名为矛叉!”力牧答道,“擅于格挡各样兵器!”
“矛叉?!”应龙从未见过这种兵器,心道,“什么鬼?”
思忖间,两军列阵,孤竹依然方阵,长盾于外,长戈于后,西王母列楔形阵,形如燕尾,亦似箭镞,列狼牙盾于前,矛叉于中,其余两翼。
战鼓擂响,西王母军率先呐喊前冲,阵形纹丝不乱,而且越奔越快,势若猛虎,杀意磅礴,孤竹军屈腿沉腰,双手紧挽长盾,同时举起,层层叠立。
“不行,孤竹军怎么不动?!这样挡不住西王母军的冲击的!”共先忽道。
话音未落,“轰”,无数的尖刺重重撞在长盾之上,地动山摇,盾面竟是生生凹陷进去,孤竹前排士卒直撞地飞跌后退,东倒西歪,西王母军冲势不衰,径闯入阵中。
孤竹军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慌乱之间,勉力挺矛疾刺,西王母军不退不避,狼牙盾轮动,荡开长矛,偶尔扎在胸腹,身躯仅仅晃了两晃,弯刀如月,若雪片旋转飞舞,两翼展开,戈矛并举,四面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