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端起酒杯,道:“诺亚人退出华那,风君居功至伟。这一杯,我敬风君,干!”
我再次感受到那种呛人的感觉,苦笑道:“看来今天祝兄是要把我灌醉了。”
祝佑容叹道:“人生无常空留梦,醉上一场又何妨。”
我忽起怜悯,有些同情这位君王。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他原本期待和追求的东西,通通化为虚有了吧。他能平心静气地和我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祝佑容再喝了一杯,闭上眼睛,像是感怀。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自从我做了国君,就没有了亲人。”
我只是静静地做个听众,没有说话。
“在我十多岁开始,他们就培养我,做未来两国的君主。为了这个目标,爷爷再不是爷爷,父亲也再不是父亲。”
祝佑容又灌了一杯,呼出酒气,接着道:“只有母亲,还是那样关心我。可是却去得那么早。”
“我总是认为,虽然失去了很多,但得到的也不少。因为我是最优秀的,在同龄人中,谁也比我不过。”
他忽然开始激动,捏着酒杯的手暴起青筋。
“我付出了那么多!我的婚姻、我的亲情、我的自由!得到的却在这一瞬间,全飞走了……”
“哈哈哈哈……”他嘶哑着声音拍着桌子道:“我这几十年,到底得到了什么?!”
他的眼神,像输了所有筹码的赌徒,望着使他倾家荡产的庄家。
“你想留住什么?”
祝佑容身子一震,眼神逐渐回复了清明,摸着酒杯淡淡地道:“留住了又如何?”
“留住的东西,就像这杯酒一样。”
他的手一颤,但酒杯依然撮得死紧。想端起来,却发现这小小的酒杯像是粘在桌子上一般,竟端之不动。
“给你又如何?权利就像这杯酒,你喝下去,或许只会肠穿肚烂。而我……”我拿过他的杯子一口饮尽:“却能安然无恙。”
祝佑容死死地盯着我。
良久,他像放弃了一切般,颓然道:“右丞相说的没错,这个国家并不需要我。”
我笑道:“那就是他错了,这里还得你来。除了军权,我并不会拿走其他的东西。当然,这必须在国家一统的前提下。”
祝佑容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为什么不相信!亚特兰帝国南部盛产粮食,那里的农民地位很高。即使是佃农,日子也过得滋润。因为在亚特兰统治者眼里,那里是粮仓。这里亦然。”我拿过一个空酒杯给他满上,接着道:“亚特兰有梁仓,我国为什么不能有商店?华东各国的统治者,只有你最了解商人,也只有你和商人的关系最好。这样的事情,你不做谁做?”
祝佑容呆呆地望着我,就像瞧着一个陌生人。半晌才道:“我是这里的皇帝,你认为我会甘愿为你做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