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影全无,阴风阵阵。
点点碧绿的鬼火,伴着夜晚刺骨的寒风,四处呜怨飘荡。
枯枝条草、残坟断碑七零八落的躺着。
累累白骨、几许装有骨灰的残瓮也是散散乱乱的露出土来。
眼前,竟是一个乱葬岗!
徐长生打了一个寒战,紧了紧破旧的单衣领子,哆哆嗦嗦的摸索在往前走去。
他长得浓眉大眼,虽然不怎么英俊但也不让人讨厌,可惜一头鸡窝乱草似的头发以及瘦如竹竿的身体影响了他的形象。他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一棵开了花的青竹。
“妈妈的,要冷死人了!”徐长生低声咒骂一句,两手使劲搓着,嘴里还不住的朝手上呵着热气。他的身上,背着一根不粗不细的铁锹,还斜插着一盏昏黄的死气风灯。
在他身旁的不远处,有几条长年在乱葬岗乞食晃荡的野狗突然凄厉的哀号起来。
它们的长吠像是在警告徐长生: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小子最好别过来。
徐长生当然没有听出野狗的潜在意思。他在听到野狗的吠叫后,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直的上升到天灵盖。
在农村传说中,狗眼能看到那种东西,它们的吠叫是为了提醒人:鬼来了!
徐长生心惊胆战的,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个鬼张着血盆大口突然跳出来,桀桀怪笑着说:“我要吃了你”!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要不是为了来找那件在父亲口中据说是可以改变他命运的东西,他才不会来这里呢!只有那些患了神经病的人才会闲着无事在半夜跑来这个恐怖的地方。
所以,他鼓起了勇气,壮起胆,不住的在乱葬岗中搜寻着。
“是这里么?”徐长生摸到一个小土堆前,“不对!不对!”
“是这里了吧?”他又来到下一座坟堆前,眼睛瞪得浑圆,使劲的朝坟前的那块断碑看上去。可惜夜太黑了,死气风灯的灯光又太昏暗,这乱葬岗又长年无人打
叹口气,徐长生坐了下来,把死气风灯插在一旁,伸出手,用他的破袖子擦拭着石碑上的灰土,另一只手则在石碑上摸索起来。
手的触感告诉他,这碑上没有任何的文字,倒是有个怪怪的图案:一个格外臃肿好像是穿着一套盔甲的人。
可惜这石碑已经被岁月侵蚀,被风化斑驳得模糊不易辨认了。
徐长生却长舒了一口气,高兴地叫了起来:“没错,应该就是这里!”
父亲临死前郑重提示的,以及那张他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害的他家破人亡的藏宝图上所显示的,不就是要他到这座乱葬岗寻一座碑上无文但刻着一位将军的的坟么!
这个穿盔甲的人,应该是一位将军吧?徐长生这样想道。
他找来一根小树枝,把它折成三段,恭恭敬敬的插在坟头,然后三扣九拜行了个大礼。口中念念有词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灵灵,地灵灵,天上的神灵,走过路过的神灵,山神,水神,丧门神,土地神,坟神……”他实在想不起还有那些神明了,只好叹口气就此作罢,道:“不管什么神了,还有坟墓里的这位将军,我徐长生给各位虔诚的磕头啦!”
“我不是来有意冒犯的,可是,我现在已经活不下去啦!两天没吃东西都还只算是小事,那城里还有一帮小地痞追着我要给我好看哩!何况,我还身负灭门之仇,”他说得悲悲戚戚,说着说着,悲从心来,自己忍不住就哭出声来。
他一边抽搐一边说道:“我那个死鬼老爹说,这里祥光吞吐,瑞气隐现,肯定有宝藏埋着,我就过来看看,希望您们不要见怪。”
徐长生张口就是乱讲,这一年多逃亡、流浪的生活让他不得不学会小心谨慎,话留三分假,七分来哄人!鬼知道他老爹有没有这样说过!
他胆小怕死,天知道这里会不会真有厉鬼出没,还是先给自己找个借口为妙。总不能直接大大咧咧的就说“大爷我就是来盗墓的吧!”
这小子说得光明堂皇:“我发誓我绝对不是盗墓,只是想找那么一两件两三件东西,换了钱买红烧肉吃,这位长眠的大人啊,你也不想你的宝贝长埋地面明珠蒙尘不是?”
讲了这么一长串,他的心终于稍微安了下来。他拿下背上的铁锹,选了一个好的位置,就要挖下去。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突然传来,吓得徐长生立马丢掉铁锹,马上跪下身,连连说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不是来盗墓的,不要吃我啊”
话未完,一阵扑扑扑的声音接连响起,原来,只是几只夜猫子受惊振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