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了澡,也才八点多而已。洪枫不习惯这么早睡,然而也没什么可做的。出去的话不大好玩,天气又冷。在家也只能用电脑看看电影什么的。一个人会觉得寂寞,站在人群又觉得无所适从。洪枫感觉自己还是没能和这个世界融合。不,是脱节得太严重。
能想象么,一个活了上千年的怪物,面对亲友的一个个离去,看着人世的繁华更替,而自己只能是“不参与”。这与道家的“无为”异曲同工,何尝不是人们对于运命的无奈呢?洪枫虽然不是活了千年呃怪物,但是这种切实的寂寞铭刻在心里如同附骨之疽般无法排解、挥之不去。
“请问,可以进去么?”门外是林琳的声音。
“门没锁。”洪枫坐在床沿,看着林琳进来,关上门。有些奇怪。在这里也住了很多天了,一般只有青青阿姨才会进来打扫。她的朋友来了,她胆子大了么?
“我的未婚妻,你胆子还真是大啊,这样就来我的房间。”林琳穿着粉红的睡衣,虽然没有什么外露的肌肤,但是不如说这也是一种诱惑。
林琳白了洪枫一眼,坐到了电脑桌前的办公椅上:“我妈妈放心留下你,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管有什么意外,你的人品还是过关的。”
“人品?呵呵,我竟然还有让你放心的人品,真是出人意料!”
“你别阴阳怪气的!不如说我这样排斥你是我的原因,而不是对你的否定,虽然不想承认,你还是很优秀的。我是真心这么说的,你也不用讽刺我。”林琳坦白地说,“不过我也说了,问题在我,你再优秀,我也不可能就这样听从妈妈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当你的未婚妻。再说了我现在还小,本来也不是很在意这样的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算恋爱了,也不可能整天就待在你的身边谈情说爱的。我事先和你说明了。我想你应该有‘大男子主义’,总之我不会那样没想法地当你的傀儡。”
看着林琳认真的样子,洪枫有些不爽,他不想这么认真。凡事一旦认真了就不好玩了。“哦?你还打算做什么?”
“你对自己很有信心么?”林琳看他总是那样玩世不恭的样子,很是不忿,“洪枫,我希望你认真点!或许在你看来只是玩玩,但是你那样的玩我玩不起,你那样的话去找别人好了!不能因为你的玩玩而影响我的一生。你就算不想对自己负责,也应该对别人负责。就像你玩游戏用水淹蚂蚁窝,但是对那些蚂蚁来说却是生死的劫难。”
“所以呢,你认为我在玩游戏的时候还要去考虑蚂蚁的感受么?那岂不是太无趣了?”洪枫看着林琳发怒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我问问你,林琳,如果那些蚂蚁没有记忆的话,会怎么样呢?没有记忆,任何感情都失去载体。所有的爱、恨、喜欢、讨厌……就像没有发生过,作为唯一的记忆者,该要怎么样?”
林琳看着洪枫的眼睛,咬着下唇。他、为什么会有那种无尽落寞的眼神?就像所有他爱的人,都忘记了他一般。他有怎样的经历?为什么刚才还笑着的他,突然变得这么深沉?为什么他说出这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自己却感到心疼?林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洪枫淡淡地说。
沉默,躁动的沉默。林琳忍不住了:“洪枫……我希望你认真点,对我……对其他人。或许这样,你会得到更多的东西。认真的话,应该就不会寂寞了。你这样的态度,又怎么能收获呢?只有和正常人一样,才会慢慢变得正常啊!只要用心,你就能够融入大团体。你永远那样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只会让你永远寂寞。”
“是这样么……”洪枫笑了笑,恢复往才的情绪,“林琳,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啊,我怕我忍不了,把你……你知道人总会有冲动的时候嘛,嘿嘿!”
“你不会的!”看到洪枫恢复坏坏的样子,林琳感到莫名松了一口气,“首先,你是个很理智的人,你在行动前一定都会好好地筹划。现在对我失礼,只会让我讨厌你,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讨厌你都会对你达成目的造成阻碍。我也没有自信让冷静地可怕的你失去理智。”
洪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林琳猜对了洪枫的想法,并没有多么兴奋,不如说反而有些失望:“恩,我是要和你说,我和佳佳明天会去参加初中同学会,我也会带你去。东西我会为你准备好。我们年龄都不大,也不用多正式,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虽然从来没有能让我心动的人存在,我也没有对任何男生假以辞色,但是我能够保证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也就是说,我不喜欢别人,所以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是我作为你的未婚妻是坚贞的。可是,我也不能阻止别人喜欢我,他们要怎么做和我无关,他们为难你要你自己去解决。
洪枫点了点头。看着林琳离去,陷入了沉思。
林琳那些话,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洪枫很明晰地感觉到了。她可以看到自己内心的寂寞,所以说出那些开解的话来,每一句,都揭示了自己的缺陷并提出了弥补这些缺陷的办法。洪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自己就如林琳所说,总是认为她们骄傲,实则骄傲的是自己。自己一直心理暗示自己的不同寻常,才会和正常的人越来越远。自己依仗自己的不同,一直以无上的姿态注视这个世界,所以感觉和这个世界脱节。自己一直都是抱着玩的心态,不够认真,没有用心,所以无法融入他们的群体。这样的缺陷对于自己的身份来说是必须的,但是也就决定了自己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要做到驱逐寂寞,那么首先就要塑造健全的人格。
作为一个人,才能在这个人的世界活下去,并且可以乐在其中。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对于生存反而是累赘,自己决心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那么有些东西就必须抛弃才行。只有保持了良好的心态,才能去谈寻找神迹。林琳的话让洪枫受益匪浅,也让洪枫对她的印象改观许多。想清楚了这些,洪枫才慢慢睡去。
被手机闹铃闹醒,洪枫设定的时间是早上的6:30。洪枫起来洗漱好,餐厅里,青青阿姨已经做好早餐了。看到洪枫,对洪枫笑了笑:“小枫啊,去叫小琳和她的朋友起来吧,待会早餐该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