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麟说干就干,举剑就朝地面砍去。谁知才砍了两剑,就站直身体道:“见鬼了,连挖地道都不行。”原来地面铺了一层细沙,再往下就是一种暗红色的石头,真不知是什么鬼玩意。
訾刑远远道:“下面都是淬金石,要挖出去确实不太可能。”
华麟心中一动,心想淬金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殿主数人正戒备着远方动静,当下齐齐问道:“华少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华麟也不知道该咋办。望着眼前旋转的雾墙,心想这边出不去,其它地方肯定也一样出不去。在这鬼地方呆久了,那些白光切中自己的机会就会越大。正想着办法,就听訾刑突然喝道:“大家小心!”
众人一惊,纷纷闪避。他们根本没看清白光的来路,只知道向后退去。华麟却镇定地站于原地。就见一道白光一晃而过,直奔华麟所在。殿主骇然道:“你怎……”她话未说完,就见华麟脚步一错,向右侧身,一道白光贴着他的脸颊瞬间划过。就听“叮”的一声脆响,华麟虽然避过,但手中霞照却被白光撞了个正着。华麟只觉双手一震,长剑竟脱手而飞,手臂顿时失去了知觉。
那白光狠狠撞在身后的墙上,却见那雾墙只是晃了晃而已,那白光立刻反弹而回,并且向右边划去,遥遥不见了踪影。右侧的杜奔雷闷哼了一声,突然摔倒在地,惊道:“啊……”
与此同时,华麟的长剑也撞在墙上,“当”的一声竟然断成了两截,并且反弹而回,“嗖嗖嗖”旋转着从众人头顶切过。吓得大家连忙低头躲避,没想到郑仕冲却直直地站在原地,仿佛被吓傻了眼。
“扑”的一声,半截霞照,插在了远处的地面。
所有变故,都在一瞬间完成。众人皆惊魂未定,眼神一片慌乱。杜奔雷捂着右臂,鲜血喷涌而出。大家骇然发现,他右臂已被齐根削断,定是刚才的白光反弹从身边划过所致。
大家都围了过去,忙手忙脚给他包扎。只有一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就是郑仕冲。
华麟突然觉得不对劲,猛地回头,就见郑仕冲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突然额头到脚下,竟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痕。接着一片殷红的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突然裂开,一分为二。
华麟心神一颤,脑袋一片空白。半晌才直直跪了下去,眼前一片蒙胧。
就听背后的杜奔雷拼命喊道:“你……你们快去看看郑仕冲,他……他刚才推开了俺。快……快去看看他!”
殿主和訾刑正在为杜奔雷包扎,闻言扭头看来,不由全身一震。只见地面洒了大片鲜血,华麟正跪于地上,梦吟般道:“都怪我,这都怪我……”
殿主已被地面的惨状惊得花容失色,但听得华麟的自责时,乃上前柔声道:“华……华大哥,这……这不能怪你。……你忘了吗,我们早就说过,就算我们全都死了,那也是为了迷仙镇而死,绝不后悔。”
华麟却仍然摇着头道:“不,不,不!……如果刚才我决意要绕道的话,他就不会死了。而我们也不会陷入这个绝阵,这都怪我!”
殿主的眸子也泛起了泪水,颤声道:“我……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她这话,既像安慰华麟,却又像安慰自己。
至此,迷仙镇又死了一人,殿主只觉心如刀割。同来的四个迷仙镇高手,到这里就只剩下了她和杜奔雷两人。最关键是前路仍然非常渺茫,姑且不论能不能走出“兵魂解神阵”,就单单眼前的这个绝杀阵,就不知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
华麟却是大
受打击,久久不能原谅自己。他思前想后,发现自己犯了两个错误。一个是没有下定决心,绕过这片雾流。其二就是不该把杜奔雷交给郑仕冲照顾,以至他们躲避不及。
命运就是如此。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发现自己站在三叉路口的中央,前路由你自己去选择。置身其中,你却看不清、又猜不透,根本不知下一步将会如何进行。一旦选错路,或许就要后悔一辈子。而在当时,我们自己却已迷惘……
当然郑仕冲的死,也并不是华麟的力量所能左右。訾刑也是一阵黯然。他正为自己刚才对郑仕冲的一些看法,感到深深地愧疚。他万万没想到,这郑仕冲看起来是那么的平凡,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竟会舍命推开杜奔雷,显露了他那光辉的一面。訾刑不得不去重新审视华麟这些人,不明白他们内心的深处,那苦苦追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訾刑见他们有些消沉,于是大声道:“够了,都振作起来。华麟你来警惕周围的动静,我先替郑仕冲超渡一番。否则他死后无法进入冥界,只怕会永远消失在三界之外。”
华麟心神一震:是啊,逝者已逝,已无法补救。而剩下的人能否活着出去,这才是肯前最最关键的问题!于是强行提起精神,运目观察周围动静。
却说訾刑超渡亡者的方法,却是人间罕见。他本来就是冥界中人,超渡亡魂的事情自然懂得比较多。只见他走到郑仕冲的尸体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身上渐渐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青光。突然,他左手捏诀,双指点向地面,就听“铮”的一声,一面青色“招魂旗”插在了地上。他立刻手掌一翻,那面“招魂旗”就燃起了大火,转眼烧得一干二净,并化作一道青光,迅速射向了天空。訾刑这才回头道:“死者已往升极乐,尔等可以放心。且把他的尸休烧了吧,免得暴尸荒野。”
殿主的美目噙着一圈圈泪水,依依不舍地伸手探进腰间锦囊,侧过粉脸,右手一扬,一些银色的粉末洒了出去。就听“轰”的一声,火光四起,地面的郑仕冲已然飞灰烟灭。
忍住悲痛,众人又把话题转到了如何出阵的问题上。
訾刑的心态较为冷静,对他来说,生与死概念已经在他脑海中淡化。于是首先开口道:“或许,我们应该到对面去看看,也许会有发现。再或者,说不定出阵的方法在中央处的冰柱呢?”
华麟一震,抬头道:“冰柱?”不禁转头,向遥远的山谷中央看去。
殿主稍稍从悲伤中清醒过来,也奇怪道:“是啊,那冰柱如此的显眼。为何它却没有被白光削成两半呢?”
这个问题,正是大家所不明白的地方。于是决定过去看个究竟。
华麟俯身正想挽起地上发愣的杜奔雷,却感到整只右手都无法使力,连抬都抬不起来。显然刚才的白光,不仅震飞了自己手中的霞照,甚至还震伤了右手的经脉。于是转身道:“訾刑,这次麻烦你扶着杜兄弟,我右手好像失去了知觉。”说着揉了揉自己的右手,感觉整只手臂都废了。
訾刑扶起地上的杜奔雷,抬头看了看前方,不禁皱了皱眉。只见山谷中全是一道道白光切来切去。此时再看见那些白光,不由从心底升起了一丝寒意。
但无法,要想出阵,恐怕别无它路。于是挽着杜奔雷大步向前迈去。
华麟轻声道:“殿主,你跟我一组,千万要小心。”
殿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跟在了华麟右侧。
走了不远,华麟抽空捡起了远处的霞照。但此时霞照剑已经断成了两截,拿在手中,竟察
觉不到半点感应的迹象。华麟心中一阵惊骇。以霞照如今的纯度,就算被若风这种高手全力一击,也未必会折断。可想而知,那白光的力道是如何恐怖。低头看着手中的断剑,华麟渐渐升起一种无力的感觉。霞照断了,自己该如何再闯下去?
正伤心之际,殿主望着右侧的白光道:“华麟,你说那些白光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迅速。”
华麟恨恨地道:“那些应该都是剑气。可能是以前有人砍过周围的雾墙,剑光被反弹回来。没想到它们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被增强了无数倍。于是它们在山谷中撞来撞去,威力则越来越大。这阵法实在有点邪门,老子一定要破了他。”
渐渐地,众人已经走了数十丈之遥。却发现白光越来越密集,掌心不免渗出了一层汗水。
由于只剩四人,行动倒也灵活了不少。訾刑带着杜奔雷,华麟则带着殿主,在中途又躲过了四次危机。每一次,都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短短两里左右的路程,华麟却感觉整整走了一年有余。还未抵达中央处的冰柱,大家就吃了一惊。因为那冰柱里面竟然冻住了一只庞然大物。看情形,恐怕囚禁了数千年之久。
同时,大家也终于明白这个冰柱为何没有被白光削开。因为他们亲眼看见一道白光从远处射了过来,撞在那冰柱上,却立刻被反震而回。而在冰柱的表面,隐隐还出现了一些难懂的咒文,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华麟心中一动,心想这冰柱可能与封印宁纤雪的‘梵钟’一样,是个罕见的仙器。正想着,四人已经来到了近处。仰头看去,才发现这冰柱并不是冰柱,而是由真空的光柱所形成。它高达三十余丈,直径约有三丈左右。由于它呈透明形态,故而远远看去就像一根冰柱竖在这里。同时大家也终于看清,在这光柱的中央,竟然困了一只凶狠的怪物。众人微微有些动容,就见那怪兽高达三丈,足足是人类的两倍有余。状似猎狗,獠牙尽露。头顶上,向后长着一对尖锐的犄角。尾巴细长,犹如钢鞭,背部还收拢着一对翅膀,仿佛会飞。它全身皮肤呈暗紫色,肌肉线条分明,一块一块,硬如钢铁。可以想像,当它行动时,一定快如闪电,凶猛无比……
幸好,这只怪兽蹲在里面一动不动,双目紧闭,状似一座雕像。
殿主楚着秀眉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华麟觉得这怪兽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听訾刑沉声道:“这是一只魔兽,名为穷獜。其性噬血如狂,可御风火,犹喜吞食修真者的元神。我曾在冥界的典籍中见过它的画像,据说仙魔大战时,它们凶残无比,杀害了无数修真者。”
“魔兽?吃我们的元神?”殿主一阵惊呼。
华麟却傻傻地看着眼前的魔兽,因为突然想起了它的样子。好像自己在梦里见过此物,记得那是一个战争场面,交战双方极为混乱,这些“穷獜”噬血如狂,极难对付。至于具体的情况,却又想不起来了。因为那毕竟是一场梦。
訾刑咳嗽了一声,说道:“大家寻找一番,看看能否找到破阵方法。华麟,你要多留意周围动静,千万不可大意。”
华麟一惊,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走神。于是道:“那好,我和殿主负责右边。”
四人向两侧散开,两人一组,提心吊胆地绕了光柱一周。由于他们还要分神留意四周的白光,匆忙中竟什么也没发现。
华麟暗暗着急,这阵法看起来简单,但偏偏搅尽脑汁也想不出逃脱方法。最要命的是,大家不可能永远全神戒备下去,只要稍不留神,便会
惨遭分尸之果。
无奈,华麟最后还是把目光停在了光柱之上。心想:如果这光柱就是阵眼,那么只要破坏它就行了。但怎样才能破坏光柱呢?华麟心中一动,心想自己还有少量的“蚀骨血”,说不定可以化解上面的符咒。但问题是,如果解开了禁咒,里面的怪物要是复活了怎么办?它被封印了数千年之久,到如今,能力一定会非常恐怖。而且訾刑也说过,这玩意专门吞食修真者的元神。如果冒冒然把它放出来?指不定大家都不是它的对手,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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