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气体自碗内上升,如猛虎般扑在牧薪尘的脸上。
牧薪尘还在仔细端详,身边的董敬已经朵颐起来。
于是稍作沉思后,牧薪尘也端起了木碗,双唇缓缓贴向边缘,轻捻一小口碗中热汤。
浓汤入口,依着食道顺腾而下时,他神情却忽有变动,两眼猛地睁大,震颤的盯着木碗里的浓汤。
牧薪尘之所以有这反应并不是因为汤物好喝,而是这入口的味道与闻起来的味道相同,亦是一种恶心的臭气,让他有种想将食物尽数吐出的冲动。
但不知为何,牧薪尘忍下这股劲,硬生生咽下了那口汤物。
放下木碗,他低着头,脸上惊魂未定,方才的味觉仍在他的嘴里徘徊,那种感觉就像一口气吸入百斤肉品腐败时的气体,即便忍过了第一次冲劲,也难逃它余下的那种恐惧。
董敬转过头来,诧异的问道:“怎么?难道是不合你胃口吗?”
牧薪尘头壳眩晕,憋着难受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吃饱了。”
“是吗?”董敬表情疑惑:“这么美味的浓汤,就算吃饱了也能喝完吧。”
刚说完,他便继续吞食手里那用木碗乘着的浓汤,神色满足,好似入口的是美味的佳肴。
牧薪尘稍微缓了过来,他抬头望向自己跟前的木碗,内心再一次震荡了。
木碗内哪还有什么香喷喷的浓汤,只有浑浊且漆黑的液体在其中流淌,时不时还冒着泡沫。
最可怕的还不在此处,浅色的圆片在表面飘荡,像是某种新鲜肉沫搓成的肉片,甚至都没有煮熟就被端上了餐桌。
尽管不愿意相信,但这锅汤物始终散发着一股鸡肉味,当中还掺杂不知从何而来的腐臭。
想到这里,牧薪尘喉咙发痒,却也没有把东西吐出来,再一次忍下滔天的作呕,尽力让自己的五官不那么的扭曲。
吞咽声此起彼伏,引得牧薪尘朝右侧一撇,见董敬端着木碗狼吞虎咽,嘴角还沾着几滴浑浊的黑色液体。
“怎么了吗?”董敬停下动作:“对了,还没问过你名字呢?”
他说话间仿佛在咀嚼着什么,使得声音不清不楚的,好在牧薪尘还是听懂了,回答道:“牧薪尘。”
“好的。”董敬放下木碗,舔了舔嘴角的液体,道:“我叫做董敬,吃饱了就请回房吧。”
“那个……我想在附近晃一晃。”牧薪尘迟疑道。
“不行!”董敬厉声拒绝:“这附近的居民可不似我一般友好,当心被他们补杀。”
摸了摸手边铁铲,他警告道:“倘若你执意出去的话……就休怪我把你拦着了。”
瞧了眼铁铲,牧薪尘只得作罢,待董敬不注意时再寻找时机离去。
经过这一碗汤的洗礼,他清楚董敬绝非普通的平民,留他下来绝对是有所图谋。
所以此地不宜久留,牧薪尘得尽快离开,否则不知董敬会做出何等行径,令他陷于不利之境。
“那我先回房了。”
说罢,牧薪尘便回了他的卧房,董敬也没有阻拦,任其返去。
回到卧房后,牧薪尘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跨越石窗,站在了董敬家外的石墙边。
左顾右盼,周遭尽是与董敬家相同的石屋,在这些屋子中间则是一条较为整齐的小道。
小道尽头有一株几层石屋高的深绿植被,它像是一头巨大的水螅,顶部绽放着触须,在空气中缓缓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