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修远粘着符箓,运转祀力,仰起头,对着头顶一指,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堵墙,符箓直挺挺得贴到了其上,不会随风起舞,在敬修远右手垂下时,亦不会飘然下落。
符箓立于敬修远头顶,在其四周仿佛顿时生出一条条如蜘蛛织网的密布丝线,将敬修远笼罩,天上的雨水越过符箓而下,有一股氤氲之气蒸蒸而上。
除此之外,暑寒水雨滴并未受到影响,仍然密集地打在敬修远身上,但再感受不到多少寒气了。
经过艾兰符的过滤,暑寒水中的暑寒气三区十之八九,敬修远自再无大碍。
但那将符箓威效不大,只能护住一人而已,搀扶着他的屠永安,仍然身上浇灌着暑寒水。
三人疾行。
附近没任何躲雨的地方,树木一颗都不见,除却嶙峋怪石外,一眼望去皆是草原。
返程倒有罗青撞见‘蛇蚊’的唯一一片林子,可相距此处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倒不如继续向前,指不定踩了狗屎运,又会碰上其他废弃的、未废弃的祀神庙宇。
祀君时代,疫病之地除却供奉了君城祀神的白仙奶奶外,并不供奉其他治病救疾的祀神,杏林之地在祀君时代即有,但杏林的‘青囊公’身份不是君城祀神,而且疫病之地有疫病之主的‘疫病公’庇护,无需那‘医术一般’的青囊公。
之所以说青囊公‘医术一般’,是因疫病公曾当君前,论起医术高低。
医术上佳者,治于病疾未萌,病未有形而除,医术中者,治于病疾初萌,病在毫毛之间时,医术劣下者,治于人奄息之际,病深入骨髓时。
疫病之地的疫病公,掌病疾,治病于病未萌,自是上等医,何须青囊公之祭。
好在祀君时代遗留下的石路尚存,三人健步如飞,脚下一点不泥泞,否则这奔行速度非得下降数成。
敬修远得了符箓庇护,脸色稍转晴,不再是白惨惨模样,而是泛出了一缕红润。
“此符维持不了多久,而且你们二人若长时间受雨侵袭,也遭受不住。
我们需尽早寻到避雨之所啊。”
罗青行走在雨中,雨水浇灌,寒气彻骨,金钟牌遮掩下,祀力以极为微弱的声势在经络之中游曳,尔后渗透到血肉之内,肌肤之上,与那暑寒水的病疾之气对垒。
青耕血配同时有血气,钻入罗青血肉。
随着这一波交锋,罗青感觉到暑寒水在以其森然寒气冲刷自己身体时,趁机将自己身体中的脏物秽物清洗掉了。
寒气侵袭,瑟瑟发抖,颇为难捱,但与敬修远、屠永安二人不同,罗青有青耕血佩傍身,而且悬弓境打得颇牢,寒气短时间内不会令他生病,反倒是极不错的锤炼时机。
自古以来,福祸相依,不无道理。
灰鼠身处罗青怀中,用黑令幡包裹着,寒气难蚀。
罗青跟在二人之后,强忍着寒气,祀力不再去抵挡,不再将暑寒气拒之门外,而是听之任之。
两刻钟后,敬修远头上的符箓熊熊燃烧,化作灰尽,终于支撑不住。
蒸蒸而上的烟雾消失,敬修远感受到豆大的阴雨雨滴滴在身上,浑身哆嗦一下。
从白仙奶奶庙出来,三人走了一两个时辰了,终于在目力穷尽处,望见一避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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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疫病公的君前奏对,当然是截取的史记中扁鹊的君前奏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