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只看他一眼,把东西搬到堂屋里的桌上,“张大奶奶,东西送到了。”转身就走。
聂氏笑着叫住她,“麻烦你一趟来送东西,这点心给你拿回去吃吧!”
是一盒槽子糕。
云朵摇头,笑着拒绝,“不用了,点心我家也有。”
竟然看不上眼?聂氏笑容僵了一瞬,拉着云朵把点心塞给她,“快拿着!你家有是你家的,这是我给的。”
聂宝山的儿子在一旁舔着手指头。
云朵接了转手给他,“给你拿着吃吧!”
他忙接了过去。
聂氏伸手要夺过来,云朵已经大步离开出了门。
张秀才瞥了眼聂氏,落在那槽子糕上,皱起眉头。
云朵回家跟聂大郎说起,“一盒槽子糕就想套我的话,以为我没见过东西呢!”只要有家伙,什么样的点心她做不出来。
聂大郎咳嗽着笑,他的小丫头不是一般的讲究,槽子糕?他都看不上眼,以为哄村里没见过东西的小女娃呢!
云朵拿了泡的糯米和淀粉,在家捣鼓着做水晶糕。
因为材料不全,水晶糕做出来不是那么透明,云朵很是有些不满意,不过尝了下味道还不错,拿给聂大郎吃,“夏天吃这个,用冰脱模,吃着又凉爽又爽口!”
聂大郎连吃了三块。
云朵又用剩下的羊羹做了红薯糕,跟聂大郎说,“剩的红薯都留着,偶尔熬粥,炸个红薯丸子吃。”又想那白瓤的红薯,可以洗淀粉出来。这里的淀粉种类太少了。
聂大郎点头,知道她喜欢吃红瓤的红薯,想着再又卖的,也都收着。既然不做红薯干,也留着给她做别的小吃食。
云朵又想做南瓜饼,老宅种的有,只是她不想过去要,甘氏和张氏都不会说啥,刘氏那死婆娘的嘴,太欠抽了!
就想着逢集的时候去赶集,买两个南瓜回来。
拿了从聂家老宅分出来的白瓤红薯,就忙活着洗淀粉出来,左右现在也没事儿,她要在家照看聂大郎。
吃了晌午要走的聂氏又过来了,包了一个鸡腿拿过来,“让你帮了这么大的忙,一盒点心你还给了金儿。这鸡腿你可一定要收下。就算你不吃,聂大郎病着,给他吃也是好的!”
“不过是买卖,银货两讫,咋好要你们的鸡腿。”云朵笑着推拒。
聂氏一脸嗔怪,已经把鸡腿放在桌上,自然也看到桌上盘子里的水晶糕和红薯糕,她眼神闪了闪,“你们哪里买的这个点心?晶莹剔透的,看着就好看。”
底下是没有琼脂卖的,连羊羹都是云朵在县城里跑了几个地方买到的,聂氏虽然嫁给了张秀才,出去交际往来也多是青阳镇的人家,对于水晶糕,她是没有见过的。
“这几块就给张大奶奶拿回去尝尝吧!”云朵麻利的把几块水晶糕和红薯糕包上递给她,并不请她坐。
聂氏面上笑着,心里却怒火乱窜。拿她没见过的点心鄙视她的槽子糕!?小贱人!要不是你会做鱼,搭上了县城里的富户,连槽子糕你都不配吃!
送了聂氏出去,就见张秀才在不远路上站着,一副仪态高雅的模样,看云朵送聂氏出来,他笑着,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让你去表示感谢,送点东西,咋还拿了东西出来?”
聂氏无奈的笑道,“这不云朵这丫头,心底实诚,我好说歹说收了鸡腿,又非得拿这点心给我尝尝。”
“哦?啥样的点心?”张秀才表现出有兴趣的模样。
聂氏就把纸包拆开,“这个是红薯做的,这个头两次的却是不认识,我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点心呢!想来是云朵这丫头从大户人家得的!”
张秀才就眸光幽然的看了眼聂氏,笑着问云朵,“这点心是水晶糕吗?我之前出去赶考,见过一次,一心想着做学问,考个功名,做出一番事业来,却也没来得及品尝一下。”
云朵淡淡的看着,“是啊!水晶糕。”
“是你做的吗?”张秀才神色鼓励温和又认真的看着云朵询问。
“送给张大奶奶谢礼。”云朵看他一副说长话的样子,不想跟他多扯。这张秀才两口子突然又对她感兴趣,居心叵测。点点头,“我还要去熬药,就不送你们了。”
张秀才忙道,“聂大郎病了是吧?既然路过门口,你们又帮了忙,我们理当进去问候一句。”
“那我在这谢过你们,聂大郎他在张大奶奶来之前就困的不行,准备睡了。这会只怕睡着了。”云朵有些警惕。
张秀才笑了笑,“既如此,那就不好再去打扰。我们就先告辞了。”
聂氏也笑着招呼了一声,和张秀才离开。
看云朵转身就进了屋,两人坐上驴车。
张秀才目光威严的看了看聂氏,落在点心上,伸手拿过来,捏了一块水晶糕吃。
“咋样?稀罕点心吃着爽口吧!”聂氏语气有些冲。
“我让你买两盒好点心,你就拿一盒槽子糕。她连这水晶糕都有,有咋会稀罕槽子糕。”张秀才沉着脸。
聂氏冷笑,“是!不稀罕槽子糕!人家不仅不稀罕槽子糕,更不稀罕做妾。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投湖了。”
“你……”张秀才羞怒的瞪着聂氏,“别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蹬鼻子上脸。若为了你的私心,坏了我的事儿,这张大奶奶,我换个人来当!”
“那你换那个小贱人当去啊!”聂氏又愤恨又憋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秀才怒哼一声,没有再理她。
回到家的云朵也在想张秀才和聂氏对她的态度转变的目的,简直莫名其妙。
“反常即为妖。他们若不是打什么主意,不会凭着一点小事儿就想扯上扯不断的关系。”心知肚明的聂大郎没有说破,提醒云朵防备。
“反正没什么好主意!”云朵皱着小脸,拿起桌上的鸡腿,看了又看。
聂大郎笑了下,“她既然敢送过来,就不会有啥问题。你若不想吃,就给人吃吧。”
正好外面聂兰来了,云朵想了下,招呼聂兰,“你没有回去告密,这个鸡腿给你。”
聂兰欣喜异常,忙接过鸡腿,又狐疑,“这鸡腿像才做的,你们不会又买鸡了吧!”以云朵小气的程度,给她个鸡腿吃,有啥目的?
云朵翻个白眼儿,“你不吃拿过来!”
聂兰急忙拿着鸡腿后退两步,“谁说我不吃了!你们都做了那么多次好吃的,我就只闻闻味儿。”不满的翻了翻眼,高兴的看着不小的鸡腿,张口咬了一口。
云朵继续捣鼓她的红薯,准备洗淀粉。
聂兰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啃着鸡腿,跟云朵道,“说吧!给我个鸡腿,要我办啥事儿?”
“以后少来。”云朵回她。
聂兰小脸顿时僵着拉了下来,“你以为我稀罕!”
不稀罕你还吃我的鸡腿。云朵不理会她,低着头专心的洗淀粉。
聂兰看聂大郎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云朵又不理她,想走又不敢走。她拿着鸡腿,要是被人看到传到家里,她跑不了一顿打,更少不了一顿骂。想了想,还是没走,把鸡腿啃吃完,这才离开。
聂大郎的病一直不好,严重了一整夜都没饭睡,云朵又担心又愧疚,“聂大郎!要不我们去县城里找大夫给你看看吧?”
看她小脸都皱在一起了,聂大郎摸摸她的头,“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不管怎么吃药,一旦犯病,没有十天半月好不了,严重的能拖一个月,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的。”
“那买点好药吃,找厉害的大夫看诊,也能减轻些啊!”云朵真怕聂大郎要是一病不起,到时候该怎么办?现在又不是之前,看病抓药得借钱,他们手里有钱,吃好一点的药,好的也快。
“聂郎中以前也在县城里坐过堂,范老爷家每次有人病了还要跑去镇上请郎中,这才回来的。再说镇上的药和县城里的药都是一样的。”聂大郎笑道。
云朵还是有些不放心。是不是县城里的药太贵?几十两银子不够花的?所以聂大郎才不去县城里治?她去数了数银子,还了债,去掉花的,还有四十两和一个小银锞子两串零钱,这银子的确是不顶花。但有病不能不治啊!
“久病成医,我的病我知道,不会严重到丢了小命的!”虽然有人这么希望,但他如今有了小丫头在身边,他不舍得死,也不会让自己死。
这话说的有道理,云朵找不到话反驳,只能天天照顾他,熬药,做点小吃食给他。
只是聂大郎的病一会见轻,眼看要好,一觉睡醒又更加严重了。又抓的三天药也快吃完了,云朵请了镇上的大夫来家里给聂大郎看诊。
大夫给聂大郎仔细把了脉,摇着头,“此病无治了!只能吃些药吊着命了。”
云朵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大夫你再看看,怎么可能会没得治了呢!?”聂大郎才二十岁,他病了那么多年都没死,这还是个镇上的大夫,却一副让她准备后事的样子。
聂大郎伸手拉她,“云朵!”
云朵扭头看聂大郎苍白的病容,眼眶泛酸,“聂大郎!我们去县城里治吧!银子要是不够,我还可以再赚!红薯干我们都还没卖,我们再买些红薯,可以洗淀粉卖。”要不是因为她,聂大郎也不会跳到清湖里,病成现在这个样。
聂大郎眸光微闪,如果他的病好了呢?她是不是就可以没有留恋的离开了?
见他不说话,云朵更加笃定他怕花钱,摇着他,“聂大郎!?”
聂大郎深深的看着她,看着她有些泛红的双眼,伸出手臂,把她搂进怀里。
云朵推开他,执意道,“我们去县城里治治看吧!”以前是没钱,只能抓点药抓点药。现在那些银子也该够看一下病的了。
“……好。”聂大郎抱着她点头。
云朵松了口气,察觉到聂大郎情绪不一样,搂着她的胳膊越来越紧,想了下,没有推开他。他心里肯定很难过又纠结,拥抱是给予支持和力量最简单温暖的方式,让他抱一下好了。
决定了去县城,次一天云朵拾掇好,把银子带上,没有去范家大院打招呼,她不是去做鱼,是给聂大郎治病,两个人从大路上搭了辆驴车赶往南平县成。
下了驴车,云朵就问了最大的药铺,医术最好的大夫在哪家医馆坐堂,带了聂大郎直奔过去。
医馆是六扇的门脸,里面不少病人在排队。云朵看着放了心,看病的人多,说明这大夫医术好。和聂大郎排了好一会,才轮到。
大夫是个瘦长脸一脸严肃的老头,花白的头发,留着山羊胡,望闻问切一番检查之后,老大夫眉头微拧,“这陈年旧疾,来势凶猛,想要治好却无可能。老夫给你开个方子,抓了药好好调理一番,却也只能保你一时。”
云朵提着的心瞬间沉入谷底,难道聂大郎的病真的没有得治吗?
聂大郎淡然的微微笑,拱手跟大夫道谢。
“谢谢大夫。”云朵拿着方子,还是去抓了十天的药,一下花了四两多银子。
拎着一堆的药,云朵扶着聂大郎从医馆出来,“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馄饨吧!”馄饨清淡些,却营养不少。
“我们去吃牛肉面吧!”聂大郎拉着她拐弯进了小街。
街中有一家王记面馆,见到客人,忙有伙计上来招呼。
牛肉面上的很快,这里的牛肉面和现代的不同,用调料煮汤,牛肉也少,这里的牛肉面是实实在在的大片牛肉,盖在面上。
“好大一碗,我吃不完。”云朵拿着筷子吸了吸飘着香味儿的热气,两眼又酸了。聂大郎只能活一时吗?
聂大郎微微笑着,“吃不完等会我帮你吃。”
“好!”云朵点点头,没有抬头,埋头吃着碗里的面。
聂大郎眼里闪过挣扎,还是低了头吃面。
吃了面,天已经晌午过了,两人忙去城门口搭了驴车回镇上。
到了镇上天都已经黑了。
“我们在镇上住一晚吧?”镇上离家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她没事儿,聂大郎却不行。
“我觉得好了很多,我们走回去吧!”聂大郎拉住她,她的小手冰凉,手心却有汗。
云朵张嘴要说话,他已经牵着她下了路,“真的行吗?”
“我们走慢一点就是。镇上的旅店不安全。”聂大郎笑道。
云朵恍然,他们身上还带着几十两银子,虽然不算多,可也足够让人生歹心了。其实他们可以去云英家借住一晚,但前提条件她婆婆不是陈婆子。
两个人牵着手,踏着夜色往家走。
路上云朵捡了个棍棒,拿着,捡了个尖石头,也拿着。还掰了几根荆条拿着。
看她的样子,聂大郎扑哧笑起来,“拿个棍子就行了,这些东西都扔掉吧!路上随处都是。”
云朵也觉得有点沉,还有一堆药要拿,就石头和荆条扔了,只拿个棍棒。
“怕不怕?”聂大郎握紧她的小手。
云朵想了下,摇摇头,“有人一块我就不怕。”再说她自己也是一缕魂魄穿越到小云朵身上的。
聂大郎笑,拉着她走的靠紧些,“你不用担心,我的身子情况我知道。县城里的大夫治不好,等有钱就去京城找大夫,天下之大,能人多着呢!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死掉,这次也不会的!”
云朵一想,顿时明朗了起来,心里也轻松起来,“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可惜不能把聂大郎弄到现代去,现代医学发达,也能查清楚他是什么病,对症治疗。
见她心情变好,聂大郎笑了。
两个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算走到家。
这时候也已经月上中天了。
简单洗漱了下,烧上炕,就睡下了。
次一天起来,聂大郎病重了。
张氏和甘氏,柳氏都来看望,刘氏也跟着过来,进屋就眼神乱扫。
聂兰因吃了个鸡腿,云朵又没让她做啥事儿,就盯着刘氏和聂四郎。
张氏抹着眼泪,要帮云朵煎药。
云朵没让,说聂大郎要休息,送了他们出去。
刘氏走在后面,看云朵眼神盯着她,气哼了一声。小贱人!看你能耐!等这病秧子一死,你就等着当小寡妇吧!
村里就传起流言,聂大郎这次真的不行了,镇上的大夫都来看了,还跑去了县城里看,却越看越严重。那连镇上的大夫,县城里名医都没办法治好聂大郎,他这次估计活不久了。
这天云朵看着聂大郎喝完药,拿了衣裳到井边去洗,叫他不想待屋里就出来晒太阳。
聂大郎就听她的,坐在屋门口的晒太阳。
她刚走,家里就来了个婆子,穿的花红柳绿,“呦!云朵没在家啊!正好这事儿也不好跟她说,聂家大郎也是个心善的人,我就跟你说说吧!我是花石沟的媒婆,我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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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如酒,慢慢酝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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