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明天和吴晓枫结婚以来,虽一向感情甚好,两情相悦,但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是水火不能相容。想不到真心相爱的结局,也会走到了婚姻的尽头,感情已经完全破裂,鉴于此,双方愿意好和好散,协议离婚。
除了孩子和书之外,家里的一切财产,吴晓枫自愿放弃。
双方意见一致,特申请协议离婚。
申请人:吴晓枫
明天
年月日”
向明天又气又笑地说了声:“这家伙。”他坐在那里又看了一遍,然后快步向“小天地”走去。
从窗外,向明天就看到了吴晓枫一个人坐在那里,她的神情是那样的忧伤,向明天的心不觉疼了一下,天啊,她真的生气了。向明天快步走吴晓枫面前坐下,吴晓枫抬头看了他一眼,冷淡地问:“有修改吗?”
向明天默默地看着她,吴晓枫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向明天轻轻地说:“我不会让我们的感情就此中止的。我知道原因在我,我一直对你劝我别喝酒的话当作耳旁风,这是我的错误。可是你想想,一个男人要应付很多场合的,不喝酒能行吗?但我可以保证,从今以后,少喝,绝不再醉酒,不让你担心。”
吴晓枫生气地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听到他一两句好话,就要原谅他了呢?不行!吴晓枫仍不说话,只是喝着杯中的咖啡,她很艰难地咽了下去,向明天一看,赶紧叫服务生,“请拿两块糖过来。”原来吴晓枫只顾着生气,刚才忘记加糖了。
向明天端过杯子来,细心地搅伴着。吴晓枫看着他这个熟悉的动作,眼里有些潮湿。向明天将杯子轻轻地放在吴晓枫的手边,“好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默默地喝咖啡,偶尔默默地看对方一眼,就这样过去了十几分钟。向明天小声地问:“我们回家吧。”
“不行,我们的事还没解决呢?”
“跟别人认错是客气,跟你需要客气吗?不客气地说,晓枫女王,一个大男人能向自己人承认错误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要我下跪不成?那是绝对不行的,我只在求婚时下跪。”向明天真真假假地调侃着。
吴晓枫还是忍不住笑了:“我没看到你的膝下有黄金呢?那天,你喝醉了,公子良稍没扶住,你不是就跪下了吗?”
向明天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知道,有些时候,是很没风度的,不过,你也要理解我。”
吴晓枫语重心长地说:“向明天,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不要你有多少钱,但你必须为我保重,首先是健康和安全,其次是对我的感情。我的要求过分吗?如果你喝酒喝出了毛病,或是出了什么问题,那我怎么办呢?你还说照顾我一辈子,几辈子,都是假话吗?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连累我一辈子了。”
见向明天没说话,吴晓枫继续说下去:“如果你的健康和安全有问题,我还能有什么安全感?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在酒和我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当然是你。”向明天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我说戒酒,就是骗你,我只能保证少量,保持不醉,不让你担心。怎么样?晓枫?”
吴晓枫看着惭愧的向明天,认真地想了想:“看在你诚实的份上,暂且饶你一次。但下不为例。”
向明天开心地笑了起来:“走,我们回家。”
于兰一看到向明天和吴晓枫有说有笑地进来了,就放心了,她什么也没问:“饭已经做好了,过来吃吧。”她知道吴晓枫只是吓唬警告一下向明天,对这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嫂子,这一星期你休息吧。”
大家都不解地看着吴晓枫,吴晓枫得意地说:“明天说了,他每醉一次,就干一星期的家务。”
“我?我吗?”向明天诧异地张大了嘴。
“当然是你了,难道这家里还有醉酒的人吗?哥,你现在不喝酒是吧?”
“很少很少!”吴晓林连忙撇清自己。
看着大家都笑米米地看着自己,向明天只有“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了:“好吧,我也抓紧戒酒,不然我得累死。”
这次警告之后,还算效果明显,很长一段时间,向明天多能清醒地回家,若真醉一次,他也自觉得承担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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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枫看到同事们一本本地出书,也忍不住动了出书的念头。本来,吴晓枫一直认为出版社约的稿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出版,但现在时代不同了,自己出书已经非常普遍了。她一提出,向明天双手赞成,于是她就买了个书号,把已经发表过的和没发表过的整理一番,出了本《雨梦》的散文集。书中多描述了少女们的细腻心事和所感所想,整个文章就像一个邻家的女孩,质朴可爱。
吴晓枫常常胃痛,向明天带她去检查过,医生说就是胃病,不是大毛病,向明天这才放心些,拿了许多药,每天盯着吴晓枫吃。吴晓枫取笑他:“让我吃药是你的工作吗?”向明天毫不含糊地回答“比工作还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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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会议可不比平常,十年前就开始传的沸沸扬扬的党政机关的机构改革,已经小动静地改革了几次。这一年,终于在报社内隆重开始了。在今天的会上要宣布被分流者的名单呢,看吧,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说笑笑,会场里静得让人有点发毛。吴晓枫本来很安心地坐在会议室里,因为她觉得她的对手实在算不上是对手,不过是个刚分配来的新闻系大专毕业生小刘,对作品很生疏,她改过的稿子还常常要吴晓枫另改过呢。可是看到大家这个样子,吴晓枫的心也悬了起来。社长念了一半天改革的意义,大家都没听进去,因为大家最关心地是谁走了,自己有没有留下。吴晓枫看看往日骄傲轻松的同事们,全都一脸严肃,真有些生死关头的味道。吴晓枫忍不住浅浅地笑了一下。终于等到公布名单的时候了,在听了三个同事的名字之后,“吴晓枫”三个字也听到了。
吴晓枫的心“咚”地跳了一下,从来没感觉到自己的名字是如此地触目惊心,吴晓枫的脑中有了片刻的空白,幸亏吴晓枫也早就戴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具。
接下来,是领导分头找被分流的人员谈话,社长亲自找吴晓枫谈话:“我们研究分流计划的时候,真是很为难,你的业务熟练,写作水平高,人缘也好,这不是没办法吗?我们做领导的心里也很难过,但是没办法,这就需要你们多理解。分流是大趋势,大环境,不能不办……”
吴晓枫冷静地打断了他:“我只想知道让我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社长沉默了一会儿:“因为你没有第一学历的大专文凭,而且身份是聘任制的。我们也真的很为难呢,咱这儿虽不是大庙,想来做和尚的也不少,僧多粥少啊……”
“就是这个原因吗?小刘的试用期不是还不到吗?怎么她就能留下呢?”
社长踌躇了一会儿:“吴晓枫,你是很聪明的,你想,在单位都要减人的情况下,她还能分过来……”
“哦,我知道了。”吴晓枫突然松了口气。“你说的这些原因让我无话可说。不过,我也不去做那个化肥厂的宣教科副科长,多谢领导的关心。说实话,没宣布名单之前,我是一点儿也想不到自己会被分流的,可是在公布了名单之后,我已经想好了,我自己的去向由我自己决定。”
“你呀,我早就想到会这样了,所以我已经亲自打了几封推荐信,你带着吧,到其他报社看看。还有点小建议,你以后还要多学习,有些时候,学历还是很重要的,甚至比你的能力都重要。”
吴晓枫拿着社长给的牛皮信封,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好吧,那我就去收拾我的东西去了。”
“单位里准备了一桌酒菜,大家同事几年了,不止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吴晓枫笑了笑:“刘社长,这算是饯别吗?很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味道了。我不去参加了,您也要小心一点,虽不是鸿门宴,但大家的心情都是很复杂的。”
见吴晓枫越说越认真的样子,他的心里也有些酸,对吴晓枫的人事问题上,他已经努力过了,但是无能为力,上面还有比他更大的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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