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都转了几圈了,还是没消息。于是我自己提着嗓子喊:“好了吗?”
“还没有。”弟弟大声的回复我。
原来爸爸还在调试控位,我这白转了半天,还抱怨着是不是天线根本没用。
“好了吗?”我继续喊着问。
“快了。哥哥。”
一个人干活,果然是孤寂的,特别是还在等待。
“好了好了,不要动!”弟弟突然喊道。
“又过了。左边一点点。”
“再左边一点一点。”爸爸说一遍,弟弟传达一遍。
弟弟一会一句话,我的手动都不敢动。
“好了吗?”我继续问。
“好了好了,不要动啊,爸爸就上来。”弟弟说。
然后爸爸过来用铁丝固定住,底下的黑白电视机,终于出现了“大风车吱呦呦的转”。
…
就在我们还在看大风车的时候,大伯急匆匆的过来了,说老先生刚刚过世了。
其实老先生确实是不行了,我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前几天,婆婆过来找我爸爸,说时间也过去这么久了,现在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在家里躺了一个来月,至于是什么病谁也不知道,应该时日不多了。
于是婆婆希望我爸爸去看看他,毕竟人之将死,不希望他带着遗憾离开。
只可惜,我爸爸很固执,意思大概是,难道全部人活着就是为了给他面子,为了成全他吗?他坚决不会去看他之类的话。
尽管婆婆和大伯也慢慢缓和了那边的关系,但是我爸爸说过,他不会正眼再看他一眼,了解自己这个倔强儿子脾气的婆婆,觉得劝不动也就不劝了。
我爸爸错了吗?我不知道,但是我婆婆知道,不经他人的苦,莫劝他人善。
后来妈妈说,让大家伙去看一眼算了,也就是说让我去。他们那一辈的仇怨是他们的事情,希望我们小辈们再没有恩怨了。
于是当天,我提着一盒我们最爱橘子罐头跟着婆婆到了老先生的家里。
我很乖的喊了人,他们很高兴,我看了老先生家里的古韵古风简单的布置,走动了一会参观了一下老先生写在家里的大字。但是之后我就坐在一个矮凳子上面不再动了。因为隔一会就看到吐的血端出去,隔一会老先生要吃药,我觉得有点害怕,但是也觉得人很多没事。
婆婆和老先生寒暄了几句,希望他快点好起来,说她带着老二的儿子来看他了。老先生被老伴儿扶着半躬着身子起来说了几句好就躺下去了。
大概婆婆带着我来,也是为了给他无限的心里安慰。人人都说,三分治人病,七分治人心。
只是这真的没有几天,老先生就撒手人寰了。我想起当初小集市兴起,爹爹带着我去桥头看老先生写毛笔字,何等的飘逸洒脱,只可惜生老病死,谁人都不会错过。
大伯认了老先生的孙女当干儿女,所以这次他忙前忙后,今天过来是邀请我爸爸去帮忙。我爸爸说:“他的儿子都不来,你请我算什么?我今天说了这话,就不再说了,即使他儿子来,我也不会去,你们要去,那是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上。你们不要再来了,我绝不会去!”
大伯知道他老二的脾气,于是不再勉强多说只得走了。
没有爸爸的发话,我们一家四口自然也不会动,这件事就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毕竟那晚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公共庙前的起誓,时至今日我们全家依然历历在目。如果不是问心无愧敬畏神明,我们全家在村里也许早就没有容身之所了。
老先生是在第三天出殡的,铺天盖地的白色和黄色的冥纸在空中飞舞,惊天动地的鞭炮声响彻大地继而在满是稻谷的田间消失。
大家知道,村里嫁闺女,或者老人过世,每家每户都要送他们,路过每家的门口,每家都要用鞭炮相送,以示族人的礼仪。
眼看浩浩荡荡送葬的队伍就要经过我们家了,我爸爸并没有要送的意思,更没有买鞭炮的意思,甚至大开着门。不少他们家亲戚议论说我们家心肠太狠的,人都死了,有什么不可原谅的,给脸不要脸。当然村里人也知道两家的恩怨,也有不怪我爸爸,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了解我爸爸为人的,也表示理解。只是我爸爸在这件事上,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
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鞭炮声,少了我们家这么一架鞭,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我妈妈还是背着我爸出去小卖部里面买来了一架,送葬的队伍经过的时候,我妈妈在门口拆鞭炮盒子,大伯看到了迎上来帮忙点了鞭炮,算是送了老先生最后一程。
这人世间的恩恩怨怨,伴随着最后一下鞭炮的响声消失而去,鞭炮炸起的烟雾也终于一起散尽在天地间。空气中弥漫的鞭炮气味,如果再加上冬天的寒冷,我总感觉那就是过年了。
人生的归途似乎都是一样,只是有时候不过是:“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而已。”只是谁又能真正的圆满呢?缺憾也许才是人生常态。
平平静静而又轰轰烈烈的洪水,终于过去。就像本山大叔在春晚说的一样:
“九八九八不得了,
粮食大丰收,洪水被赶跑。
百姓安居乐业,齐夸党的领导。
尤其人民军队,更是天下难找。
国外比较乱套,成天勾心斗角。
今天内阁下台,明天首相被炒。
闹完金融危机危难,又要弹劾领导。
纵观世界风云,风景这边更好!多谢!”
接着赵大叔一屁股栽倒在地,哄堂大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