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长假的错,都是长假的错。”我擦擦汗把父神让到座儿上,招呼安薇娜准备茶水,不过招呼了两声都没看见那个小幽灵出现,最后在墙角看到了已经蜷缩成一小团的白光球,瑟瑟发抖,跟我哭诉:“主……主人,好可怕,感觉只要靠近就会被净化掉……”
好吧,看来幽灵是指望不上了,虽然父神真心不会对这么个“小动物”动手,但安薇娜骨子里对这么高成分的干部好像挺憷的。幸好冴子已经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总算记着去倒了杯水,从神界千里迢迢赶了八个小时路的父神终于在我家喝上了第一口凉白开。
……跟自己去神界的时候受到的招待比起来,我觉得自己迫切希望脚下有条缝能钻进去闭关两千三百多年。
“陈,你知道么,妾身长这么大,头一次看见父神就这么出来串门的,”冰蒂斯看父神正在研究茶几上的花纹,特小声地偷偷说道,“你知道他老人家这一路造了多少神迹不?”
我表示不解,虽然父神过来串门是一件挺让人震惊的事,但这跟神迹能扯上关系?
结果冰蒂斯一解释,我整个人都耸人听闻了:
“别的不说,父神从m市过来的整条线路,已经在象征意义上具备了‘神之途’的本质,只要有幸运儿沿着一模一样的流程从那条路走一遍,到这条街口的一瞬间就会升华,然后至少能活到人类冲出银河系那年,父神在公交车上给人让座,那老大爷算是承神恩,没病没灾的话三十年后的今天应该还能横渡西太平洋——前提是他得是个好人,否则二十分钟后天谴,父神买了个韭菜盒子,现在这已经是神宴上的食物了,就跟神话传说里宙斯在祭祀上收取的白牛是一个意思,以后求神拜佛的时候在神像前面放个韭菜盒子至少能顶二百多本镏金圣经和三千多斤禅香,另外——假如西卡罗是个凡人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能在本宇宙获得半个神职了,你妹,职称十有**就是票贩子之神,得说幸好他是个希灵使徒,神秘度比半神低不了多少,否则妾身现在就自挂东南枝去。”
我目瞪口呆,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父神几乎从不离开神界,作为一个空前强大的虚空力量之源,他仅仅是存在就已经足够对世间万物进行大规模修正,哪怕是他压制自己力量的现在,也因自身的行动而产生着一个个小型的信息漩涡,其实这一点我不应该感到惊讶的,因为自己好像也具备这样的特xìng:虚空生物对外部环境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信息干涉,让自己身边各种事件的发生概率始终沿着诡异的频率波动着,浅浅和姐姐获得力量,旧帝国在天知道那个犄角旮旯就被激活,这些基本上都能归结到我这个虚空生物的体质上去——至少塔维尔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得到的就是这个答案。
好吧,以前我从未认真想过自己的体质有多重大的意义,现在父神给自己展示了个活灵活现的例子:你站在那里,就成了世界旋转的轴心。
冰蒂斯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小声说道:“你现在还只是刚刚觉醒,就已经是个情报纠缠点了,或许等你更牛逼之后应该找父神学两手,怎么控制自己的力量,你们虚空生物太不讲理了。”
“我倒更关心父神这一路过来造成的影响,每天从隔壁市过来的人至少得有上万人次,沿着长途线走的起码有一多半,要他们集体活到下个新千年去那都够全世界的人类学家自尽六万多回了,而且你让cctv10怎么跟大家解释一个百岁高龄横渡西太平洋的老爷子啊!”
冰蒂斯傻了,显然她压根没想到这个。
父神笑眯眯地看着我俩,我突然意识到:貌似自己跟冰蒂斯这么小声说话根本没有意义,我们身边坐着一个全虚空最强的直立生物呢!
“不用担心,这孩子在唬人,”父神看了冰蒂斯一眼,“影响会有,但我已经进行了消除处理,而且不处理也没什么后果——冰蒂斯,你解释一下吧。”
冰姐吐了吐舌头,冲我尴尬地一笑:“神之途是很严苛的修行术语,凡人要走神之途需要百分之百重复这条道路的细节,包括在每年今天上午七点半去火车站广场上找那个相同的票贩子买一张加价的长途票,而且还得在高速上堵够两个小时。百岁高龄横渡海洋的老年人当然是不可思议的,但仅仅百岁高龄并不奇怪,妾身想正常的地球老头应该不会专门在一百岁生rì那天去西太平洋游一圈吧。至于韭菜盒子——你觉得地球上会有人敢在拜神的时候举个韭菜盒子上去么?”
我再次目瞪口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看着父神:“……咱们讨论的话题是不是跑偏了?我想问的是你怎么来了?”
“我发现虚空中有一道贯通裂痕,大量信息在堕落使徒的疆域上聚合了一瞬间,然后某样东西却到了你这里,这让人很好奇。直觉告诉我,应该来看看情况。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确实对你的世界很有兴趣,冰蒂斯和叮当非常喜欢这个凡人世界,她们各自的监护人对此可是相当沮丧的。”
我哦了,搞半天是父神发现了晓雪到来的痕迹——毫不意外,那丫头为了让自己的投影在虚空大灾变的另一端生成,借堕落使徒之手改写了数量惊人的信息,这么大动静哪怕是力量尚且薄弱的新帝国都知道了,没道理父神反而看不到。他到现在才过来我才应该好奇呢。
当然我也没想到晓雪造成的动静会大到这个程度——虚空的贯通裂痕,堕落使徒为了制造一个蒙人的虚空生物究竟被折腾了多狠呐这是。
“晓雪!晓雪!”我伸脖子冲二楼叫起来,晓雪没在客厅,可能是在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她带来数不清的乱七八糟的rì用品,包括自己的刷牙杯子和幸运枕头,昨天一晚上她都没捯饬清楚,现在有空又回去捯饬了,林雪也没在,我觉得极有可能是被晓雪拽着一起收拾房间,这是当妈的责任。
虽然晓雪已经十七岁半了。
“干啥呀爸,我正找我幸运指甲刀呢,那是我六岁那年你给我的生rì礼物——”晓雪清亮欢快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然后她探出半个脑袋,一下子看到了客厅的情况,顿时惊叫,“呀!二叔!你怎么来了?”
我注意到父神看见晓雪的时候眉毛轻轻抬了一下,显然不仅是惊讶那么简单,然后微笑着站起身来,“我猜猜,你只是个影子,而且你的本体并不在当前时间点……很奇怪的信息纠缠方式,这孩子就是那道贯通裂痕的原因么?”
“晓雪,我闺女,麻烦鬼一个。”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招呼奇怪姑娘陈晓雪,那丫头坐着扶手就滑下来了,落地的时候还凌空旋转三周半,最后一脚踩在八云蓝的尾巴上……
可怜狐狸娘“嗷”一嗓子,钻茶几底下再也不出来了。
“二叔,你眼真毒——吃了么?”
“妾身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跟父神这么打招呼的。”冰蒂斯低声嘀咕。
父神点点头:“吃了,吃了,这个世界的食物很有趣。能跟我说说你的来历么?”
我发现离开神界之后,父神变得格外平易近人,就连说话方式也让人感觉异常亲切,虽然本来他就挺平和的,可这种变化还是让人感觉很新奇,不过晓雪显得对此毫不意外,倒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跟父神说话的一样,她看看四周,发现已经没有多余的椅子(可能都被那帮蔷薇少女搬走垒城堡了,她们这两天特别幼稚),于是洒脱地往我腿上一坐:“那可说来话长了,最初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寒风阵阵,rì月无光,yīn测测的战争实验室里,两个天才凑在了一起……这故事挺长的,二叔要不下次我再跟您说吧?”
“没事,我不在意时间。”父神乐呵呵地笑了笑。
晓雪脸sè一垮,往我怀里蹭着身子:“那……二叔,我要说自己在虚空上开了个洞,你不会揍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