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眼睁睁地看着刘东亮载着如莲飞驰而去,他深深地意识到,如莲对他的误会该有多深,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此生此世,他怕真的要失去她了,他这前世之约的爱人,他那梦中幽会的情人。
如莲!如莲!如莲!你为什么那么残忍?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他的心中滴血似地难受。
满腔的郁闷,满腹的忧伤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快要爆炸了:“啊!......啊!......”
他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突然间,他快速地奔跑起来,他的奔跑惊飞了草坪上正在觅食的小鸟,引来了路人好奇的目光,他不管,自顾自地、漫无目的地向前奔跑、奔跑,只有这样,他的心脏才能正常地跳动,只有这样,他才能使自己的身体疲劳、疲劳、再度疲劳,直至麻木......
他跑啊跑啊!终于,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精疲力竭地摔倒在一片草地上,他闭上眼睛,任由蚊虫叮咬,任由地面上的高温炙烤着自己疲惫的身躯,蒸发着自己流淌得满脸满身的汗水,他多想就这样失去知觉,摆脱这痛苦的情感折磨......
月亮洒下一把清辉,给炙热的大地送来了一缕凉意,星星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窥探着人间的秘密。
端木被一阵凉凉的夜风吹醒,感到有一丝丝的寒凉,他不由抱紧了自己的臂膀,坐起身来,揉揉眼睛,脑子尚处于半睡半醒的混沌状态,他抬头望着天空,有一种今夕是何年的迷茫感觉。
他站起身来,一件薄薄的上衣从自己的身上滑落下来。他抬头望望四周,夜阑人静,一只仙鹤鸣叫着飞过了莲花池塘,他的心中掠过一丝惊喜,这片荷塘他经常光顾,想不到这里竟然还住着仙鹤。
如莲啊如莲,你为何不随我到这里来看一看呢?只有到了这里,你才能想起我们前世的契约,我们梦中的约定,唉!可惜,就差这么一段路的距离,竟然使一对本可以再续前缘的前世情侣再度牵手。
可是,现在,空留鹤影孤单地飞翔,不见了莲花仙子倾心地相随。
他循着仙鹤飞翔的身影,来到莲花池塘边,竟然,在这月半中天、万籁俱寂的深夜,竟然,有一个人,头戴斗笠在月下垂钓。
端木慢慢地走近垂钓的人,向前谢道:“多谢您了,老伯!”
那人转身向端木点点头,并不言语,继续垂钓。
端木无奈,把那件上衣悄悄地披在老伯的身上,自己也坐在老伯身边看他垂钓。
望着月光下的池塘,他在心中静静地想:昔日渭水河畔姜太公直钩垂钓,钓得周王朝的几百年基业,眼前的这位老伯,夜半三更,还在月下垂钓,他又所为何来呢?
蛙声阵阵,蟋蟀弹琴,自然界的声音胜过世上最美妙的音乐,荷塘里的莲花在朦胧的月色中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偶尔有一两只仙鹤横渡池塘飞过,在湖面上投下一道道优美的鹤影,端木陶醉在大自然宁静的意境中,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痛苦和忧伤。
他好像悟出了什么,伸出手轻轻地拍着老伯的肩膀,道:“感谢您老伯,让我烦躁的心灵重归于宁静。”
老伯呵呵笑道:“端木,你这个才子,月下有感,难道没有名篇佳句吗?”
端木本要起身告别,听到这句话感到十分诧异:“老伯,您?认识我吗?”
老伯摘掉斗笠,哈哈笑道:“端木,你怎么不认识老刘了?”
端木揉揉眼睛,只见眼前这位老伯四五十岁的样子,伟岸挺拔的身姿,月光下看不清真实的相貌,只露出一个亲和喜悦的面容,,上身是一件无领的白色老头衫,一条灰蒙蒙的五分休闲短裤,在月光中也难以辨认它真正的颜色,脚下似乎是一双咖啡色的塑料凉鞋,如此简朴的打扮,很难让端木一下子对号入座。
少顷,他拍拍脑袋,似乎认出了眼前垂钓之人,双手一拱,笑道:“哦!刘董,失敬失敬!”
刘董哈哈笑道:“端木啊,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端木在月光下露出一脸的歉意,笑道:“哪是我端木眼拙,刘董您也真够低调的,只怕要低到泥土里,明明是一颗珍珠,却偏偏深藏在泥土里充砂砾,不要说我认不出,就是换做第二个端木也还是难识庐山真面目呀!”
刘董拍着端木的肩膀笑着:“哈哈哈!真不愧是凤凰台市的一号才子,我才说了一句,你就回我这一大车的话。这下跑你可不了了,我单位九月份有一项重要的活动,你去给我做嘉宾点评,就这么说定了啊,可不许推脱!”
端木笑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具体的时间让您的秘书打电话告诉我好了,我一定不辱使命。”端木笑着答应道。
看看夜色已深,刘董收拾渔具准备离开,端木边帮忙边好奇地问:“刘董,我只听说过姜子牙渭水边直钩垂钓,钓得西周几百年的基业,您今日月下独钓,敢问刘董这中间有什么高深之处呀?”
刘董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就只许你们文人月下独酌、成就千古名句,万世流芳,就不许我一个糟老头子月下独钓,钓得一时的清闲和自在吗?”
端木鼓掌道:“钓得好!钓得好!不仅钓得一时的清闲,也钓得一湖的蛙声虫鸣,钓得一湖的荷塘月色,还有......”端木停了口,神情顿时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