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见刘秀出离愤怒,竟不敢应声,呆立着不知所措。
刘秀往外一指,怒吼一声:“马上去,办不好军法处置。”
卫兵嘴角一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得前去传令。
过一会,刘秀的主薄陈副进来劝谏道:“明公,听说要逮捕祭将军问罪。”
“他滥杀无辜难道不应该问罪?”
“祭将军一向严谨,他敢杀您的侍从,一定是事出有因。”
“人命关天,生死大事,怎能视为儿戏?”
“现在大司马不也是视生死为儿戏吗?”
“这是他咎由自取!他滥用职权滥杀士兵,难道不是死罪?”
“是的,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明公要求大家军容严整、纪律严明,又当众授权祭将军管理军纪。如今您的侍从犯法,祭将军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他却非要刚正不阿,敬畏明公您的威德,把军纪置于权势与人情之上,这就是他咎由自取之处。等祭将军死后,明公换一个军市令,他就会明白人情大于军纪才不算咎由自取。”
刘秀猛然醒悟,自己对侍从过于信赖和放纵而使他轻视军纪。自己对侍从偶有违纪之处,一向宽容未究,而今祭遵容不下这些违法乱纪,不正说明他的公正廉洁吗?自己竟差点误杀忠良。
不一会,亲兵将祭遵带到刘秀营帐。祭遵向刘秀拜道:“明公,我将您身边侍从处决,没有禀告明公,祭遵甘愿受罚。”
祭遵身上的战袍已换成了他常穿的粗布曲裾长袍,苍青色的长袍洗得发白,袍边已经破烂。刘秀一把扶起祭遵道:“弟孙何罪之有,我感念身边的侍从,是我个人的情感。将军不避嫌疑诛杀有罪之人,才是我们军队法纪存在的意义。”
而后刘秀召集众将领,向众人宣告:“各位将领,我身边的侍从违反了军法,是我带兵不好。祭将军已将他正法,希望各位能带好自己的下属和士兵,一旦违反军法,绝没有任何侥幸。”
刘秀任命祭遵为刺奸将军,授予刺奸将军监管全军军纪的权利。
16-3
柏人城坚守如故让刘秀无从下手。
反复掂量,刘秀决定放弃柏人,先取柏人之东几十里地的广阿。刘秀留下祭遵,让他率领士兵故作声势继续佯攻柏人,然后率领主力趁夜全部东进。
广阿城的守军万没有想到刘秀主力突然杀到,根本无法抵抗,不到半日便被攻破。
刘秀进入广阿城,见广阿城城池比当初攻占的卢奴更大,心中欣喜,翻看地图,却发现自己真正完全控制的地方不过只有一个郡国的大小,不禁心中失望。
此时的天下,豪雄林立,各踞一方,无不对自己拥有的土地与财富沾沾自喜。但对于心怀壮志的刘秀,一郡之地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刘秀长长叹了一口气,对邓禹道:“仲华,天下郡国这么多,如今我们不过才得有其一,如此进展,何时是个头啊?”
邓禹笑道:“现在天下大乱,百姓渴望英明的君主,就像婴儿渴望慈母一样。自古能够兴起的圣明君主,只在于他的德行厚薄,哪里在于他的地盘大小呢?”
“看来我德行还不够。”
邓禹正色道:“明公的威德,天下无双。但凡成就人生大业,必须等待合适的时机,时机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明公何须担心眼前的困境呢。”
刘秀叹道:“不是担心眼前困境,只是想着连年的战争,无数人遭受苦难,令我心中不安。”
“明公之心,定会彰显在四海升平。现在我们必须踏平邯郸,为您的大业打开前行的大门。”
刘秀看着远处青山,良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