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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縯得到王常必来助战的消息,心中大喜,忙去找王凤等绿林军将领商议。众将领听说王常要来,顿时心安,都知道王常的人品与能力,有他来助战,又多了几分胜算,也不再提离开之事。绿林军人数虽众,但都知刘縯的作战能力非常人能比,都愿听从他统一指挥。
这几日,舂陵军的将士们复仇心切,就等着好好打一仗,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
刘縯将全部兵马分成四路,计划在腊月三十日夜晚正式开始行动。三十日深夜先派出一路义军直取蓝乡,缴获辎重,铲掉敌军的后勤基础。正月初一凌晨由刘縯率一路军直杀甄阜的大本营,另外两路军预伏在棘阳之南北两侧,如果敌军向南,则由南路军出击,北路军配合向南靠拢,将敌人赶入沘水,如果敌军向北,则由北路军出击,南路军配合向北靠拢,将敌人赶入白水河,王常率领的军队则从东南过来,给对手致命一击。
众将见刘縯的计划周密,无不充满了必胜的信心。接连几日,将士们放开吃喝,准备过节。刘縯又派人给甄阜写信,请求甄阜能够网开一面,让舂陵将士能够收敛死去的亲人,为亲人祭奠告慰,等大年之后,何去何从,再与协商。又让人每日在棘阳城内外焚香祭奠,终日一派悲哀肃穆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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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取得小长安大捷以来,甄阜和梁丘赐志得意满,想不久前纳言将军严尤被绿林军所败,两人俨然已经超过了严尤,就要进入名将之列了,现在就等着年后决战,到时必将震动整个朝廷,成为真正的千古名将。二人见到刘縯来信,不禁相视大笑,好像已经看见了荣耀加身。甄阜道:“死到临头,还想着为死者祭奠,还想过年?”
“叫花子也有个大年三十嘛,由他去吧。”
“也是,再不祭奠,只怕明年连祭奠的人都没有了。”说完哈哈大笑。
“不过也要防着一点,别让他们耍什么诡计。让弟兄们过个好年,过完节痛快打一场。”
二人正说笑,只听有人道“岑彭求见”。
甄阜见岑彭进来,不由皱眉道:“你不在宛城好好守城,跑来这里干什么?贼兵偷袭怎么办?”
岑彭道:“我就是怕贼兵偷袭,特来看望两位大人。”
梁丘赐道:“你好好相助严大人守好宛城就好,丢了棘阳还不知道教训吗?”严大人是宛城主将严说。
岑彭道:“我得知两位大人的布军,心中不安,特来看看。”
岑彭的话让两人刚刚浮想中的荣耀感顿时全无。甄阜心中不悦,脸上一沉,“我们的布防,你有什么不安的,当初要不是你不战而弃,何来我们今日辛苦。”
岑彭脸上一红,“棘阳之失,是下官之罪,不过我也有苦衷。”
甄阜一摆手,“我们也不怪罪你,只希望你戴罪立功,赶紧回宛城,绝对不容再有闪失。”
“宛城的防守,大人尽管放心。我听说潢淳水上的桥梁已烧毁,特意来建议修复……”岑彭知道甄阜与梁丘赐的防守对宛城至关重要。
甄阜冷笑一声道:“你知道什么叫破釜沉舟?”
“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势和布阵,当年项羽……”
甄阜实在无法忍受下属竟对自己的布兵指手画脚,不禁怒道:“当年个屁,败军之将,还给我谈什么当年,说什么布阵。”
岑彭满脸羞愧,施礼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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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棘阳城内,义军一边畅情吃喝,一边暗中准备。城内外增添了不少新坟,青烟缭绕,哭声不断。
终于等到腊月三十日晚上,棘阳城内一片寂静,整座城早已充满了浓浓的杀气。义军将士们紧张而兴奋地作最后的准备,所有的道路已经侦查了无数遍,刘縯给各路义军作了动员,要求所有人必须作足够的准备,所有的路线和行动都要烂熟于心,甚至连如何进行第一击都已预有设想。已经憋了十余日的将士们迫不及待地等着刘縯的命令。
夜色越来越浓,棘阳城像往日一样亮着稀疏的灯火。远处甄阜的大营却是灯火通明,一派吃酒嬉笑的热闹,就要告别一个年头迎来新的一年,将士们纵情尽欢,不醉不休。
第一队出征的将士已经排好了队列,刘縯站在旁边,能清晰地听到每个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刘縯看向另一个方向,蓝乡如往常一样,灯火黯淡,寂寥无声。刘縯终于重重地发出了一声“出发”,声音不大,却像一声清脆的霹雳落在每一个人心上。第一队人马一个一个在刘縯眼前迅速闪过,就像一群夜色中的精灵,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其他几路人马还在休息。刘縯却无法安睡,他一直注视着蓝乡的方向,心中一遍遍默想着那里的情形。这是小长安后的第一战,绝对不能有失,明天早上还有更大的决战,更不能有失。刘縯又去看计划安放辎重的地方,除了守卫,还没有任何人回来。刘縯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第一拨人马回来的时间。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縯只觉恍然入睡,猛听有人道:“大将军,他们回来了。”
刘縯跳了起来,赶忙出去。夜色中只见人影绰绰,他终于看清楚大批的人马驮运着粮草辎重,很快就把一片空地挤得满满的。刘縯压住内心的兴奋,不断轻轻对回来的人道“辛苦啦”。
也不断有人回应着“大将军好”“不辛苦”。
人马来了又去了,刘縯放心了,真正的决战就要拉开序幕了。
天色逐渐有了亮光,空气中流动着薄薄的冰冷雾气。刘縯看向甄阜和梁丘赐大营,冷冷一笑,一会儿就该让你们领略一下比这雾气更加冰冷的滋味。所有的人马都已经集结完毕,距离甄阜的大营只有一步之遥,似乎已经能够听见营房中的呼噜声。刘縯默默看向蓝乡方向,忽见火光冲天,刘縯心中一荡,一声大喊:“冲啊。”三路人马像出笼的猛虎呼啸而去,很快就冲进了甄阜的营区。
甄阜和梁丘赐听见喊杀声时犹在梦中,但两人久经战事,毫不含糊,一跃而起,提刀出门就开始集合人马。可怜很多人还没出门就已经做了刀下鬼,出了门的却迷迷糊糊辩不清方向。好不容易集合起了人马,又被杀过来的义军冲乱。甄阜和梁丘赐知道自己的人员数量远胜义军,虽然受到巨大冲击,两人依旧继续召集残余人员,一边抵抗一边后退。却不料后面杀出一支人马,甄阜和梁丘赐强装的镇定再也坚持不住。军队一下大乱,人马拥挤着向南而去,突然南面又杀出义军,新朝的人马彻底被冲乱了。有的逃向沘水方向,有的逃向潢淳水方向,但河上的桥梁早已经被甄阜烧毁,无数的士兵被挤进了冰冷的河水,河水里很快就浮满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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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渐明,雾气在晨曦的光芒中慢慢散去,喊杀声渐远渐小,直到最后完全安静下来。战场四周,尸横遍地,河水里飘满了尸体。在乱尸之中,很容易就找到了甄阜和梁丘赐,将军的铠甲在新年的阳光下依然格外醒目。
刘縯终于开心地笑了,这一仗,甄阜和梁丘赐的主力被全部消灭,而且获得了大量的粮食辎重,义军将士们心花怒放,痛饮相庆。刘縯准备休整几日,直取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