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秋蝉脸上的笑容也一僵,只好讪讪地道:“壮士,不用客气。”
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眼前的人坐下,崔秋蝉也坐了旁边的位置,崔秋蝉刚才暗中和此人比了比身高,发现这人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半头,明显面前之人的身高比大师兄要高一点,声音也不一样,那他不是大师兄是谁?
于是崔秋蝉问道:“壮士手里拿着的这块玉佩是从何而来的?”
那帷帽中的眼睛盯着看了看玉佩,解释道:“这块玉佩是从北狄战场上一个大文朝少年兵士手里转赠来的。”
“转赠?”大师兄会把自己的玉佩转赠给别人吗?不会!那枚玉佩可是他寻找亲人唯一的信物了,要他自愿转赠的话,除非…,崔秋蝉摇了摇头,把坏想法摇走,忙问道:“那少年兵士呢?”
“他啊…”这人一顿,似是被哽住了。
“你说啊!”看他的反应,崔秋蝉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朝那方面想去,可是也不由得她不往最坏的方面想,只求大师兄不要有事,口中的语气也不甚好了,人也跳了起来。
那人也不计较崔秋蝉的语气,缓缓地回忆道:“那是在一场大战中,那少年兵士与北狄官兵已经战了三天三夜,他英勇无比,作战凶猛,可是不幸的是整个编队就只剩下他一个还在与比他们多出十倍数量的北狄蛮子作战,可是敌方人多,我方人少,少年终究还是被箭射中,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那些北狄蛮子见最后一人也倒下了,无比欣喜,为了显示自己的勇猛和泄愤,直接骑马从他身上跨过去,那一下又一下地践踏,让少年昏死了过去。北狄蛮子摸了他的鼻息,见真没气了,才收手。后面,看着面前如山般的尸堆,蛮子怕有瘟疫,点燃火把,要把这尸堆一把火烧光!”
崔秋蝉像是自己进入到了那个场景里了般,她跟着眼前人的描述,进入到了那可怕的战场,血腥味弥漫在空中,看到了与敌人殊死搏斗的大师兄,他是那么地勇敢,抵住敌人的层层进攻,只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战斗也让他精疲力尽了,一个不慎,被敌人射中心脏,他的身子往后倒去,慢慢地倒进了血泊中…
画面一转,少年身上被一匹又一匹地大马碾过,少年死死地抓着脖间的平安符,那是崔秋蝉送给他的,虽然他身上很痛,可是他的脸上是笑着的,那画面真的凄美又悲壮。
最后,在熊熊烈火中,少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任由火舌子吞噬着他,直到只能看到满目的火焰,什么都看不到了…
随着画面,崔秋蝉眼角的泪,一滴一滴滚落,心里被刀绞着疼,大师兄他…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那人瞥见崔秋蝉哭得这么伤心,从怀中抽出一条帕子给崔秋蝉,哭得极度伤心的崔秋蝉都没有注意都那人手腕上的烧伤,接过帕子,道声谢:“多谢,壮士!”
那壮士点了点头,在崔秋蝉低头擦眼泪的时候,一大滴泪从他右眼里掉出。
他的声音更加嘶哑了:“我是路过的贩茶叶的茶商,全程都目睹了这场战事,在蛮子走后,我想着能不能帮忙救一救人,我就在尸堆里翻找呼叫,看看有没有活着的人,我这一呼叫,就听到有异样的响声,我循着声音走去,就见到了那少年兵士,他竟然还没有死!于是我把他从大火里救了出来,等着给他灌了口水后,他人一清醒,才把玉佩给我,最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衣领夹间,我清楚那里是藏着东西,我朝他点了点头,他才缓缓地放开了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不!你说的不是真的!”崔秋蝉真的一下接受不了,大师兄那么好的一个人,上天不会对他那么差的,他才十九啊,他都还没有娶妻,他的人生也将将的刚开始而已。
崔秋蝉想着顾北辙的这一生,他从小三岁就和父母失散,被带进镖局养育,他一直是最吃苦耐劳的那一位,受了苦受了累,也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一向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他甚至还为了娶自己,不惜去战场博一命,可惜到头来,自己还是没等他,嫁给了苏子烨。
崔秋蝉这么一想,心里被一刀一刀地割着,如果不是自己两年前的默许,顾北辙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拼命?如果自己狠狠地拒绝他,会不会是另外的结局?
他的死,会不会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
伤心欲绝的崔秋蝉忽然两眼一黑,“咚”地一下,人就往地上倒去,身边的那壮汉眼疾手快地抱住崔秋蝉,在崔秋蝉看不到的地方,那壮汉眼里充满了无限的温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