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踉跄跄的顾北辙去而又返,头低着,一手拿着簸箕,一手拿着笤帚,跌跌撞撞地进了门,看他的样子,知道是喝醉了,崔秋蝉还是起身想去接过他手里的簸箕,有谁能指望一个喝醉的人能扫什么地呢?
低着头的顾北辙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师傅所说的话“我真的想过把婵儿许给你”,这么一句话如小石子投掷于湖中,心里泛起的涟漪,阵阵如潮水般涌来,眼睛也不自在的转来转去,正好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那双穿着锦缎莲花纹绣花鞋的脚,那脚轻巧又端庄,就如师妹的那张脸般好看,脑子里又轰的一下,顾北辙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一下失去了思考。
那脚的主人已经走到顾北辙的身边,说出来的话如出谷黄莺般,听得人心头一震:“师兄,给我吧。”
失去思考的顾北辙,直愣愣的让崔秋蝉接过自己手里的笤帚和簸箕,一只白皙小手也伸了过来,要拿自己手里的簸箕和笤帚,顾北辙一动也不动的了,崔秋蝉的头一低,人也靠近了些,顾北辙的鼻息传来阵阵幽香,在酒劲地作用下,那香味蛊惑着人心,他也忍不住想要靠近,那小手也已经靠近,那一丝的理智让顾北辙把手往后一缩,却又不小心地与前来拿笤帚的小手碰在了一起,点石火光之际,两人都迅速地往后一退。
耳尖火烧般的疼,心里悸动着刚才手背拿出滑嫩如豆腐般的触感,顾北辙抬眸,就见到崔秋蝉在烛光下那微红的脸,眼睛也在注视着自己,轻咬着下唇,似乎也在不知所措中,那俏生生的模样,顾北辙只知道自己的心中被闪电击中了般,怎么从前都没有觉得过师妹还有这么娇羞的女儿姿态呢?
崔秋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往后退一步,怯生生的看向紧紧抓着笤帚和簸箕的顾北辙,只是他也往后退了一步,再次对视时,只觉得顾北辙的眼神不似平常那般清澈了,那眼神里似乎有火…
崔秋蝉一惊,步子又往后退了两步。
顾北辙看着崔秋蝉往后退,眼里的清明也恢复了些,语态也尽量维持与往前一样,双手递给崔秋蝉笤帚和簸箕,“师妹,我刚才喝多了,神智也没有那么清明了,你来打扫地上的碎杯吧。”
“是。”崔秋蝉这才又走了过去,保持了些距离地接过笤帚,弯着腰去扫地上的狼藉。
顾北辙挑了个位子坐下,微微运了运气,调整了下气息,这才完全恢复清明,只是望向不远处的崔秋蝉,那烛光在她身上如同镀了层金光般,让人一下移不开眼了。她抬起手来给自己额头擦汗,再去打扫的样子,让顾北辙想到崔秋蝉将来也是一个温良娴熟的好妻子。
好妻子?这样陌生的称呼一出现,顾北辙的眉心跳动了一下,及时按了按,自己宽慰着自己,想必真是喝多了。
已经是三更天了,再在崔秋蝉的小院里待着,也不妥,顾北辙就起身对崔秋蝉说道:“师妹,天也不早了,我就背着师傅回去了。”
被他这么一说,崔秋蝉望了望天色,着实是挺晚的了,就点头应道:“好,那老爹就麻烦师兄给送回去了。”
“那是自然。”顾北辙就走向崔大福,把人给背了起来,顾北辙长期习武,练就一身好体格,被一个向崔大福这么个三十二岁的大汉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崔秋蝉赶紧也搭把手,把老爹给扶好,看老爹那样子,靠在顾师兄的背上还以为是到了床上,嘴里的哈喇子都要给流出来了,不知师兄感觉背上有黏没有,忙向顾北辙道谢:“多谢师兄了。”
“师妹,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么客气的话。”一家人,这三字,让顾北辙耳尖又一红,暗自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是,那早点休息吧。”崔秋蝉笑颜如花。
“好。”怔怔的看着崔秋蝉,顾北辙掂了掂背后的师傅,就往门外走去。
崔秋蝉一直送到院门口,看着顾北辙和老爹远去的背影,一下又回到了过去,自己真的又回来了,最爱的亲人都在这里,不觉眼眶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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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秋蝉对着顾北辙的笑深深刺痛着苏子烨,原来真心地向一个人笑是那么美的,不含有其他杂质的,对于自己,苏子烨的印象中她一直就是笑得很敷衍和小心翼翼的。
下午让善文送崔秋蝉回去时,苏子烨就到府衙大牢里去了一趟,去看了今天袭击梁天楚的那两人,这两夫妻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的,见着苏子烨来,从气度上,还有他腰间挂着的那和田白玉佩,和周围的暗卫们的反应来看,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这可是一个精贵的主儿。
两人被绑在牢里的大柱子上,旁边烧着旺旺的火,周围是各种刑具,已经被严刑拷问了两个时辰了,这两人的说辞还是与刚被捕时一样,半字都不带差的。
苏子烨了解了之后,坐在他们正前方的太师椅上,让暗卫们放下了他们。
一解开绳索的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就卑躬屈膝,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大老爷,我们两人就是看着那小子虎头虎脑的,很可爱,就想卖了肯定值钱,而且他还是一个人,就这么起了歹心。我们也是头一次初犯,家里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十个娃儿,家里揭不开锅了,才会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出来,求求老爷明鉴,可怜可怜我们。”
说完,夫妻两个狠狠的在地上磕头,顿时额头都渗出血来了。